沈俊生平第二次感到深深的恐惧,而潜藏内心深处的强烈求生本能又促使他想到一个人——李睿杰!
孙府,遂涧堂。
孙家二少爷孙宏宇蹙着眉心一扬手,身后躬立着的小厮连忙快步退了出去。待小厮身影彻底消失,只见又一位中年男子似如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忽然从遂涧堂侧门走了进来。
“三天两头往县令老爷家跑,你那位大哥倒是挺机警。”
中年男子言语间不无嘲讽,连带着脸上也露出不屑神情。
孙宏宇倒三角眼瞬间闪过一抹狠厉目光,“区区一昌阳县令就把堂堂凌麓坊坊主给唬住了?”
中年男子似是早已习惯孙家二少爷的恶劣态度,闻言,不怒反笑,“想不到向来沉稳的贤弟竟然也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顿了顿,中年男子神情一冷,“杀孙默不难,善后却不易!他孙默身份本就特殊,又跟县令家两位公子私交甚密,我若除他,县令老爷于情于理势必追究下来,难保不查到我凌麓坊头上!”
孙宏宇眼底寒光再闪,“既然师兄有所顾虑不愿出手相助,那宏宇只能是自己来!他若还在,我就永远得戴着顶‘孙家二少爷’的帽子!要想接掌家业更是受人诟病!他不死,我心不甘!”
凌麓坊坊主冷冷一笑,“便是贤弟能神不知鬼不觉除掉孙默,甚至也不在乎这昌阳城百姓悠悠众口非议,怕只怕你还是过不去令尊大人这一关。”
“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孙宏宇浑身散发出股狠厉劲,就连相熟如凌麓坊坊主当下也是不禁眉头一皱。
只见孙家二少爷一脸阴沉,“难不成父亲还会因为死了个与他命里相克的丧门星怪罪我?笑话!孙家四位少爷有能力替接掌家业的只有我孙宏宇一人,除掉孙默只是为了能更名正言顺,便是我留着孙默性命,这孙家家业到头来也只能是交到我手里!”
凌麓坊坊主等的就是孙宏宇这句话,“杀或不杀并不影响贤弟接掌家业,你又何必非要这般心急?令尊商场征战二十余载,难道会猜不透小戏子为何无故失踪?只不过是暂时无凭无据只能在心里怀疑罢了,若你再动孙默,那便真就做实了令尊心头猜想,到时,他还会放心把孙家家业交给你?”
孙宏宇倒三角眼目光微动,依然固执己见,“宏宇游手好闲,志在仕途,又是我同母胞弟,他不可能跟我争抢。孙韵脑子不灵光,更不可能对我构成威胁。父亲不把家业交给我又能交给谁!”
“令尊春秋正盛,虽遇病瘫却还算硬朗,也未必就生不出个儿子来……”凌麓坊坊主略有深意道。
“荒谬!”孙宏宇猛的一扬手,完全不肯相信,“就算父亲再娶两房姨太太,真能为我孙家再添新丁,难道他百年之后会让个十来岁娃娃接掌家业?简直是无稽之谈!”
“为兄所言荒谬与否贤弟可再仔细想想。”顿了顿,中年男子语气平淡的丢出最后一道重磅炸弹,“孙家麾下十八位大掌柜有几人真正效忠贤弟?三十二位小掌柜又有几人唯贤弟马首是瞻?孙家总账簿贤弟可曾亲手翻阅一次?令尊又为何迟迟不给令堂正房名分?宏宇啊宏宇,令尊大人终究对你还是留了一手!”
闻言,孙宏宇拧着眉缓缓转过身去望向堂前高悬金匾,眼底闪现一抹不太确定的犹疑目光……
这厢,遂涧堂气氛略显低沉,也不知两人又在密谋商议着什么。那厢,李府后院却是突然响起阵急促脚步声,循声望去,只见年轻小厮慌慌张张一路狂奔跑进了李家书房。
“小少爷,大事不好啦!”小厮脸颊涨的鲜红,喘着粗气就是一通大吼,“那家伙又来了!”
李睿杰原本还是一副的云淡风轻神情在挥笔舞墨,甚是儒雅,闻言脸色一变就像是突然见着鬼一般,甩手就把毛笔给扔了,脚底抹油‘蹬蹬蹬’就往书房门外跑。
眼瞅着自家主子疯了似得一路直奔李府后门逃去,小厮赶紧也狂追了出去,边还一路大喊:
“小少爷……小少爷……您慢点,等等我呀……”
他家主子哪还顾得上那么多!义无反顾就往前冲冲冲!拐弯抹角、穿廊走道,眼瞅着距离后院小门只隔着座小偏院,顶多就差百十来步的样子。
然而就在这时,李睿杰忽然感觉眼前一晃,下一秒就见不知是从哪个旮旯角落里突然冒出来的沈俊已是笑吟吟站在他面前!
刹那之间,小杰公子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
沈俊一脸得意,胳膊搭着李睿杰肩膀大笑道:“小样!就猜到你会从后门逃!果然被我逮住了吧!哈哈哈哈……”
这几天捉弄小杰公子实在是有趣的很,每每对方中招一脸憋屈却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更是令得沈俊乐此不疲天天闹腾。
反观李睿杰,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看了沈俊一眼,只能是耷拉着脑袋转身再往回走。
沈俊心头很是不满,“回回都摆着张臭脸,一点也不像是县令老爷家该有的待客之道,你小子怎么就那么不待见我!”
李睿杰低着脑袋不吱声,独自生闷气。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