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露滴明臺-東來少爺</h1>
風叔說的“造化”來得很快。
那是海河朔老友李將軍家的少爺,名叫李東來,單聽名字跟海東珠、海東明範同壹個字,就知道這小夥他爹和海河朔的關系有多鐵了。
若不是他爹被人所殺,海河朔怎麽會出去為他報仇,最後壹舉拿下慶州,卻意外把媳婦弄丟?
他對老友這個三代單傳的兒子極是重視,沒讓他上戰場冒險,將他送到大後方來保護了起來。
風叔並沒有提前暗示崔梓露什麽,但見到他那壹瞬,崔梓露就明白了風叔的意思。
小少爺穿得光鮮,打扮得亮麗,神采飛揚,面容俊秀,穿著壹身孝,還是俊俏得不像話。
海東明也給人壹種愛穿白的印象,其實想來想去,他就那件銀狐皮鬥篷是純白,其他衣服多半是藍色灰色,最淺的也是月白色——耐臟。
這懶東西。
又想他幹嘛?崔梓露生悶氣。
而看見崔梓露的那壹瞬間,小少爺壹呆,眸中實在是掩不住驚艷之色。
臟兮兮臭烘烘的馬圈裏,那女子像暗夜裏的壹束光,只壹眼,就讓人的目光再也移不開。
灰撲撲的褐色衣裳裹不住窈窕身段,臟兮兮的竹編鬥笠遮不住如玉面容,眼如秋水,眉如遠山,瓊鼻菱口,美不勝收,額間垂下的幾縷俏皮碎發,更讓人心生憐愛,只恨不得輕輕伸手替她撥到壹邊。
崔梓露安靜地牽過馬,不算熟練但總算是順利地將馬拴好,儀態完美地請小少爺自便去,小少爺卻沒走,巴巴地跟著她進了馬房,眼睛裏壹直精光鋥亮地冒泡泡:“馬房哪裏是女兒家待的地方,這位妹妹,妳怎麽在此處做這辛苦差事?”
連拴個馬都這麽好看,這個小姐姐是天上的仙女嗎?
崔梓露神色淡淡,態度不卑不亢:“少爺這壹聲妹妹,壹介馬奴擔不起。我是犯了錯,受罰來的。”
“犯了什麽樣的錯,也不能罰妳幹這個啊?誰罰妳來的?我去和他說道說道。”
崔梓露並不想提起海東明的名字:“確是我罪有應得,少爺不必義憤填膺,貴人事忙,您先去吧。”
“我忙什麽忙,”小少爺撇了撇嘴,“我閑得很,海叔根本不讓我去前線,我都說了多少遍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他也不聽。還有我娘,就會哭哭哭,要不是她,海叔也不至於把我打發到這裏來躲事。噯,風叔!風叔是我啊,東來!這個小姐姐是誰啊,怎麽在妳這裏做活?”
風叔見了他,笑出了滿臉褶子,只是笑意不達眼底:“東來少爺呀,怎麽有空跑到我這馬房來了?”
李東來嘿嘿壹笑:“我就想知道,誰這麽狠心,居然讓這麽漂亮的小姐姐來餵馬,這哪裏是女人做的活計,您說是不是。”
風叔壹拍柵欄:“嗨,東明唄,小兩口過著過著鬧起來,過不下去了,就給送這兒來了。這傻小子,就是不開竅。”
李東來眉頭壹皺:“什麽?海東明?他們倆……這是他女人?他還是不是爺們兒,哪能這樣折磨人,怎麽,最近建了點功,他就抖起來了?”
風叔瞪大了眼睛:“哎呦,我倒是沒聽說他在前線怎麽樣了,怎麽,東來少爺消息靈通,給我老頭子說道說道唄?”
崔梓露神情依舊淡淡的,耳朵卻不受控制地支楞了起來。李東來瞥了瞥她,扁了扁嘴,不情不願道:“切,還能怎麽樣,就是不要命唄。哪裏危險往哪兒沖,哪塊骨頭硬啃哪塊,功勞都被他搶了,東珠姐都沒撈著什麽。”
崔梓露指甲深深嵌進肉裏,壓出壹個個彎彎月牙。
不要命麽……
“也就是有些老百姓傻,給他傳得好聽,什麽銀槍戰神,什麽冷面閻羅,說書的都在編他的本子,壹夜下壹城,連破十五寨,長途奔襲比狼煙還快,敵軍還沒認出他是誰就被挑翻,壹個個說的跟親眼看見似的。”
說到海東明,小少爺就撅起了嘴,白眼快要翻上了天。
到底是她看上的男人吶。
崔梓露莫名覺得與有榮焉,但是壹想到此人正在和自己劃清界限,偷偷翹起的嘴角又落了下去,眼眸平靜,越發像個無欲無求的仙女。
“小姐姐,”小少爺瞥見她半低著頭的側臉也美如畫,立刻轉換了話題,“活我幫妳幹吧?妳別累著,快去歇歇。”
“我活計不重,不用……”
“把那個搬過來。”風叔指著墻角巨大壹捆麥子。
“這還不重?”東來少爺出離憤怒了,“妳別動,放著我來!”
崔梓露不聲不響看了風叔壹眼,呵呵,姜還是老的辣呀,平時什麽時候讓自己幹過這個?
風叔笑得慈祥,呵呵,白送上門的壯勞力,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搬起那壹捆麥子,小少爺臉色登時壹變,肩膀向下塌了壹塌,整個人差點摔倒。結果壹看旁邊的崔梓露,立刻腰不酸腿不疼了,強撐著漲紅的臉,扛著這壹大捆東西,問風叔:“搬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