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帅毕竟是个军人,从来都有固定的作息,尽管前一夜被人折腾得不轻,第二日卯时刚过,他就从床榻上缓缓睁开眼睛。
第一感觉是酸。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是酸的。动起来甚至能听见关节摩擦的响声;再就是昏昏的累,他早些年陪父亲走南闯北,也曾连着几日不睡,在马背上餐风饮雪——却从没有这样,抬不起胳膊的累。
可见春药这种东西,说是助兴,其实是耗人心血。
他想到春药这茬,呼地从床上坐起来,下体同丝绸的睡衣摩擦,竟也生出丝丝密密的肿痛。他低低嘶了一声,伸手去摸,触手油腻清凉,应当是有人帮忙上了药;刚侧过身要下床,又觉被子被谁压着,轻轻一掀,发现床边跪坐着个人,趴在床沿上沉沉睡着,似乎也累狠了,这么半天也没醒,只露出一个乌沉沉的发顶。
昨夜的记忆实在混乱而模糊,梁少帅只记得自己被人撞见,而想不起撞见的是谁;如今见到这个发顶,那些呻吟,水声与情至浓时的爱欲碎片,顿时如同蝴蝶一叶一叶飞过眼前,梁少帅一下子被这些破碎的场景冲得面红耳赤。但越是不愿意想,脑子里越是能跳出那些画面。他太阳穴嗵嗵地痛起来,愈想愈是恼恨,便一把抓着陈嗣非的头发,把他往床上拖拽。
“醒过来!”
陈嗣非睡眠其实很浅,他幼时被师父苛待,觉着腰硬腿弯,不是个好材料,于是整日里叫他打杂,每日不到三更天就要起;于是养成了他稍微有些动静就要被惊醒的毛病,生怕是早已过世的师父,又要拿藤条来抽自己脊背。
但被人捉着头发,硬生生扯趴到床上的时候,他确实仍沉睡着。那些梦的倒影还没来得及回味,就硬被人扯出黑甜的睡乡,头皮乍痛起来。任是陈老板这样好脾气的人,也禁不住皱起眉毛,双手去捉那只作孽的手掌,忽然听面前骂了一句:“你他妈!是你!”就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对上梁少帅一双教怒气逼红的眼睛。
实在是美色误人。直到此时,陈老板还有心思想:少帅实在十分英俊。生起气来,更是一把血槽猩红的刀。也或许是他早就心存死志,事到临头反倒不慌不忙,忍着头皮的扯痛,轻声道:“少帅醒了?”
梁君顾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连带手指都跟着颤抖起来。他想挥拳打断对方的牙齿,也想叫人进来,把对方拉出去喂狗。他不明白自己一时好心,为何这戏子却恩将仇报,将自己按在那里折辱。一时间头脑被各种想法冲得一团乱麻,实在理不清了,就翻身压上这戏子腰身,两手扼住他脖颈,动作间不小心打翻床头柜上的铜盆,当啷滚到地上,撒翻了一地的水,还腾腾冒起热气。
梁少帅叫这声音一震,手上扼紧的力度松开少许,眼神一瞥那只铜盆,又转回陈嗣非的脸上,明白是对方照顾了自己整夜。但一看到那双凤眼,他立刻压不住内心的怒火,忽然手腕被微凉的指头轻轻环住,身下这戏子竟十分冷静,明知死在眼前,还温言道:“少帅的事,我没有告诉旁人。”
梁君顾愣了一下,随即“哈”地轻笑出来,“你这是在邀功?”
陈老板摇了摇头,“我早也说过,这条命给少帅来杀。只是还请还请宽容两日,方才传出谣言,这就杀了我,对少帅名声不好。”他说着,被压迫到颈侧的血管,呼吸急促起来。
他也知道这话说出来,听在谁耳朵里都是威胁。但梁少帅一向名声在外,若是落了个杀害情人的名头,确实于己不利。
梁君顾怒极反笑,“你把自己当什么人?”他弯下身去,往陈嗣非耳边轻声道:“我杀你,要什么名头?”
陈嗣非想:确实是不需要的。自己一点小小的心机,在梁少帅眼前,连一阵飞灰也比不上。如此想来,心里的苦泛到嘴角,笑道:“那就任凭少帅了。”说着两眼轻轻阖起。
他摆出这样一副任人处置的姿态,反而让梁君顾无从下手。好像弄死了他,自己反倒成了有错的人。
这是个什么道理?!
梁少帅心烦意乱,一双手松也不是,掐也不是,两人正僵持之间,忽然卧室的门被人敲了三声,没等回应,就握了把手径直走进来。望见眼前场景,眉角稍稍一抬,笑道:“君顾,玩够了,也该起来。”
梁君顾背脊一僵,立刻翻身下床,将被子一掀,盖住陈嗣非的脸。期间扯到被cao肿的阴户,痛感倏地顺着脊骨打上后脑。他脚下一跌,心说:我为什么要替这混账遮掩?!这样一盖,反倒把宠幸戏子的谣言做实了。
但脑子糊里糊涂的,也思考不了许多,只得强扯着嘴角微笑,对闯进的那人说:“三哥。”
慕三爷往那被子上漫不经心扫过一眼,就再也不感兴趣,随手拉过椅子坐下,军靴轻轻点在地上。
“你昨晚把这戏子带走,齐老头脸上可不太好看。”
他嗓音很沉,却能轻易让人听见。若是寻常人站在这儿,老早腿就软了。但梁君顾只是撇了撇嘴,“早该入土的老东西,不好看又怎样?”
慕三爷摇了摇头,“是我平时太惯着你。”话是这么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