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事毕了,两人在床上躺着,都有些累,谁都不愿意先起来。梁君顾懒洋洋地踢一踢陈老板的大腿,又去推他手臂,身上热得要命,汗水黏黏糊糊地将肉体粘在一起,想离他远些。不防手指透过衣衫摸到什么湿润的东西,不像是汗水。梁少帅把指头拿到眼前一看,霍地从床上跳起来,转头去看陈嗣非。
陈老板心里疑惑,自己也低头去看,只见胳膊上透过衣衫,隐隐从里透出些血迹。
他眨眨眼睛,直到此刻脑袋还没从情事中清醒过来,只是慢慢觉得有些钝痛,并不激烈。梁君顾披上衣服,从外头取来急救箱。他经常打枪跑马的,受伤都是常事,里面常备着伤药和绷带。有时候自己绑,有时候不方便,就让肖副官来绑。
所以梁君顾做这事儿很熟,细牙一咬将绷带从中撕为两截,让陈老板脱下衣服重新上药,见他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眉毛一挑,手下稍用些力,狠狠一扎。
陈老板嘶地倒吸口凉气,略带些嗔怪地看他。梁君顾勾着嘴角揶揄:“给陈老板长点记性,伤没好就别随便抱人,抱出事儿了吧?”
陈老板脸红红的,轻声道:“一时忘了”
梁君顾低头给他包扎,两人慢慢聊着天,就说到他何时回去的事上。陈嗣非说:“师弟被抓了,戏班子没个顶梁的不行。”
梁君顾白他一眼:“也不少你一个,老实在家呆着!”自己没觉出这话哪里不对,陈老板却听出了话中的亲昵,偷偷抿嘴微笑。等包扎好了,梁君顾上下打量着陈老板白净胸膛与细瘦的腰,忽然嘿嘿一笑。
“你知道外头怎么说咱们?”
陈老板想了想,左右不过少帅巧取豪夺,或者自己贪慕钱财。少帅却晃了晃指头,把“俏表妹舍情出远洋,为戏子垂泪烧角楼”的戏码又说了一遍,一面说,一面自己都乐。见陈老板忍俊不禁的样子,忽然认真道:“他们都说是我贪图美色。我却知道你是为了救我。”
陈老板呼吸一滞,微微张大眼睛,因为梁君顾凑到近前,两手把着他的脸,目光相对。
“陈嗣非,你当真不走吗?”
陈老板在少帅手掌下努力摇了摇头,见少帅一脸挫败,瞪着眼睛和自己赌气似的。
“那我和你说好了,我这人脾气又酸,还坏,容易发火,喜欢的都是大老粗的东西,你以后后悔了,别怪我”
别怪我贪恋旧情似水,不放你走。
这句话梁少帅并没来得及说完,因为陈老板早微笑着捧住少帅的脸,接吻时鼻尖轻微交蹭,勾出一点点心痒难耐的缱绻。
在吐息的间隙轻声说:“只怕少帅放我走。”
梁君顾起初不让陈老板多说话,但老大夫看过之后说,他们这种人,不怕天天练,就怕不练,如此闭着嗓子,恐怕会荒废。
于是陈老板就在少帅府中修养,每日喝喝药吃吃茶,偶尔试着练个嗓子,日子过得颇为无聊;因为梁少帅是个闲不住的,每日不是批改公文,就是去外头跑马。陈老板想见到他,还得是在晚饭桌上。
这日梁少帅早上去练兵场,晚上回来时仍精力旺盛,和陈老板吃饭的时候,就一面替他夹菜,一面说那些军营里的笑话。见陈老板心无旁骛地给自己夹菜,忽然停住了,笑道:“我总是说这些大老粗的东西,你该不喜欢听了。”
陈老板摇摇头:“并非不喜欢,只是没见过,不知怎么接少帅的话。”
梁君顾笑道:“这还不简单!等哪天天气凉快了,我带你出去跑马。”
梁少帅倒是真心的,却没想到这一句话,惹得陈老板日日看着外头的太阳,若是太毒辣了,立刻埋怨上古后羿,怎么没把剩下的三足金乌一并射下来。晚上都要睡不着觉,满脑子想的都是天晴日和,少帅骑在马上,自个儿坐在后头搂着小腰,两个人驱马漫步的场景。
谁知道这一日当真来了,梁少帅却在不该体贴的地方胡乱体贴,另给陈老板备了一匹高头大马,声称是自个儿马厩里脾气最好的,踢一脚都不生气那种。
陈老板并不算矮,甚至曾因为个头不适合唱戏,在戏台子上吃尽苦头。如今却感觉那马冲自己头顶喷气,只觉腿肚子都发软。梁少帅搀着他坐上去,让肖副官牵着马,沿着草场边缘慢慢走着,自己则骑着爱驹在草场上俯身驰骋,快得像阵风。
陈老板好眼馋,用手挡在眼睛上,看少帅路过标靶的时候抬手一枪,也没见怎么瞄准,啪地一声,在靶心就是一个小圆点。陈老板就跟着一抖,觉着那枪是打在自己身上了,烫得发热。
陈老板在心里慢慢数着,骑马,打枪,包扎伤口。他决心也要跟着少帅练练这些东西——虽然梁君顾并不需要他这般要强。
不过陈老板承认自个儿眼界小,虽然并马前行也很浪漫,但他就是很想搂着梁少帅的细腰。
却不想到了晚上,梁少帅听肖副官说陈老板眼巴巴在草场边缘瞅着,跟个望夫石也似,知道自己心粗,说不定又把人冷落了,就想哄哄他。
初定情时总是容易受欲念勾引,两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