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凭栏跌跌撞撞离开朝拂山,他精神恍惚,身着黑衫一手执剑,看上去和常人无异,却是最容易激动易怒,稍不称心就要挥剑砍人。
小汐一直在后面跟着他,尽量离他近些,沈凭栏在茶棚里点了壶茶水,慢悠悠喝着,总是能精准地感应到小汐,脚尖一点,落到了他面前,喝道:“哪来的小孩,跟着我做甚?做什么要偷偷摸摸看我?”
小汐道:“哥哥,我是小汐啊,你怎么又不认得我了?”
“你是谁?”
“是你弟弟!”
“我的弟弟?”
“嗯!”
沈凭栏略一思索,立马斥道:“你在骗我,我的弟弟这会儿在家里等我,怎么可能在这,你是哪来的小骗子,想要骗我,看你这打扮,是逃难来的吧,是不是缺银两了?爷赏你些就是了。”他伸手入怀,左右摸了摸,却摸了个空,看小汐在看他,沈凭栏脸一热,皱眉在怀里乱掏一番,还是没找到他的钱袋子,怒目圆睁勃然大怒,扯得衣衫不整,一掌掀翻桌子,吼道:“是哪个无耻之徒偷了我的银子!”
那小二看他要发狠打闹,吓得两腿一软,偏头往后院尖声一喊:“掌柜的,快叫人来啊,有人要砸店!”
那肥胖的掌柜冲出来一瞧,沈凭栏把茶棚里的桌椅板凳砸的稀巴烂,还在拿剑砍支撑着茶棚的柱子,掌柜气得吹胡子瞪眼,怒吼:“愣着干嘛,还不把这疯子给我拿下!”
他身后气势汹汹跑出几个身材壮硕的汉子,抡起手中的木棒就向沈凭栏打去,小汐惊慌失措拉着发狂的沈凭栏往外逃,“哥哥,快走!”
沈凭栏不耐地甩开小汐,矗立着持剑迎敌,在那群人扑上来时又突然丢了玄剑,捡起地上的残凳腿与他们作战,好端端的剑不要,拿着破木头,沈凭栏模样周正气度不凡,认真正经的模样,自成强大气场,那些混迹乡野的汉子被他的动作唬得一愣一愣,你瞅我我推你皆不敢轻易上前,沈凭栏掸了掸袖口的灰,扬起嘴角:“谁先来?”
没人敢动,掌柜恨铁不成钢,啐道:“老子白养你们了,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捉住!”
黑脸汉子被他臭骂,大吼一声,踩着细碎脚步举着木棍一路吼着来到他面前,没能及时收住脚,手腕一用力,木棍一挥重重打在沈凭栏头上,噗呲一声当场就断成两节。沈凭栏不敢相信有人能伤他,叫道:“我的武功怎么没了?你怎么能伤我的?”
众人恍然大悟,这人是个疯子,不足为惧,抄起棒子齐齐朝他冲去,沈凭栏见他们要打自己,也不晓得躲,蹲在地上抱着头,任由别人打他,木棍呼呼落在他身上,他咬着牙一声不吭默默受着。有人欺负沈凭栏,小汐怎么看得下去,捡起他丢开的剑就乱舞着去砍那些人,“给我住手,你们不准欺负我哥哥!”
他没有章法乱砍一通,那些手无寸铁的汉子慌忙避开,小汐趁机拽起沈凭栏就逃,许是被打晕了头,沈凭栏这次没有挣扎,默默地紧跟着在身后,将那些汉子甩了,已是离了几里地远,两人相互搀扶着靠在树边大声喘气。
沈凭栏脸上有几道青红交错的痕迹,他抱着自己的双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痴傻的样子好生落魄,小汐心口一痛,轻抚他的脸,并在他嘴角落下一吻,沈凭栏缓缓睁开眼,眼眸尽显陌生之色,他盯着小汐看了好半天,迟疑:“你是谁?”
小汐脱口而出:“你最爱的人就是我。”
沈凭栏对上他的眼睛,只一会,他变得很惊恐:“不不是你,不是你!”他抓了抓头发,往后缩着,唯恐与他挨得近了。
小汐擦了擦眼角,拉住他的手腕:“你亲吻的人是我,床上缠绵的是我,这些年来同床共枕的也是我,你怎么能说爱的人不是我。”
沈凭栏委屈道:“可就不是你啊。”
“咱们有了夫妻之实,一张床上睡了多年,你怎么能说不是我?”
沈凭栏反驳:“那绝对是你故意勾引我的,自甘下贱,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小汐被他一噎,无奈地松开他的手,再不与他说话,他暗道沈凭栏脑子不清醒,说这话必定是无心的,他因为沈晚夕和他赌气,嘴上恶语相向,说着不在乎,心里其实是有自己的。
沈凭栏身子好了些,舒展筋骨,瞧小汐睡得脑袋直往下垂,凑过去捏了捏他的脸,把他弄醒了,便施展轻功把小汐丢的远远的,小汐气喘吁吁来追他,他就故意停下等他,待他近了些,又迅速甩开他,留他在远处歇斯底里喊他,“哥哥,哥哥,等等我呀!”看他很焦急,沈凭栏大喜,摘下树边的果子砸在他头上,拍手笑道:“你这傻子,真好玩!”
如此折腾到晟京,沈凭栏早没了影,小汐没来过京城,跌跌撞撞像只无头苍蝇,在街上大海捞针,错综复杂的街道让小汐看花了眼,他寻了大半天,没见着人影,瘫在街角席地而坐。卖茶点的老婆婆看他垂头丧气衣衫不整又是个小孩子,脸上脏兮兮的,却是生的十分可爱,虽是这些天见多了四处逃散偷偷挤进城的难民,但仍是不忍心他挨饿,拿了个热乎乎的馒头递给他:“乖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