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
他说道:“那么久了,你还记得。我夜里难眠起来吹埙,你便也睡不着来听着?”
东极见他也回想起往事,笑道:“老夫实在听不得人间悲苦之音,闻声救苦乃我天命使然,偌偌人间,你一吹,我便只听得到你了。”
这才是为何那八十六载东极总来的原由,到了后来,便是他不再吹埙,可东极也已放不下他了。
一个从来不知他存在的少年,渐渐成了仙人心中的牵挂,天上地下,一来一往,一念便成执念。
陶埙出窑那日,东极早早起来守在外头等候,当窑夫将烧制好的陶埙递给他时,东极捧着那还留有窑温的埙露出一笑,一旁走来的何欢君见他笑容,不仅也勾起唇角,缓缓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捧着的陶埙。
“吹吹看?”东极转头,将手中陶埙递过去。
何欢君接过来,圆润的陶器在掌中静静躺着,并未用什么复杂的工艺,只寥寥几笔勾勒山水,上了简单的黑釉,因窑变产生一些斑纹,拿起来轻轻一转,那纹路便如有实质,在光下流转,似水墨山河流淌,令人心生喜悦。
何欢君握着埙凑到嘴边,低低一吹,一句低沉的埙音发出。
何欢君掂了掂手中的埙,朝东极道:“许久不曾吹奏,生疏了。”
东极一笑,将埙拿过来,放到自己嘴边。
酆都大帝现身时,东极正迎风站在山头吹奏埙曲,何欢君在一旁席地而坐,闭目和歌。
山风猎猎,衣袂飘飘,一坐一立,曲歌苍凉,有悲壮之意,但幽怨之下还有一丝长情流转。
“这曲子太伤人了。”
突然听到有人道了这一句,何欢君睁开眼,看见酆都大帝不知何时来了,此刻正站在东极身后。
东极也听到了酆都大帝的说话声,停下来回头看见他,笑着招呼:“原来是大帝来了,怎么,这曲风你不喜欢?”
酆都大帝摇头:“太悲壮了,不吉利。”
东极失笑道:“你本属幽冥还要什么吉利?”又问,“大帝怎么不在酆都城却来到人间,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酆都大帝道:“倒也没什么大的变故,听说你重回人间修炼,我便顺路来看看你,主要还想向何欢君问一件东西。”
说着大帝转身向何欢君抬手道:“敢问神君可留有纪青山生前之物?”
东极面露疑惑,何欢君亦然。
酆都大帝道:“哦,你们许是不知,那天帝留在酆都城的凡间女子的幽魄已然寻回了。怎么也想不到她竟是被纪青山偷出去的。”
“偷?”东极奇道,“好端端的纪青山为何偷她?”
酆都大帝叹了口气:“你们怕是怎么也想不到,那女子竟是蛊雕妖王在人间的转世。”
何欢君与东极闻言面面相觑。
大帝又道:“这便是广陵君要问纪青山去处的原由。那女子的幽魄在酆都城千年之久果然出了异数,引起了魔族的注意,也不知那纪青山从何得知她的身份,竟到幽冥中将她诱出酆都城辗转去了人间。广陵君探听到纪青山的去处,自然追随而至。”
东极挠挠下巴道:“大帝莫不是想说广陵君与纪青山为着一个女子在人间大打出手,引得边陲之乱?”
“你怎知是边陲之乱?怎么不是皇城之乱或者其他哪里之乱?”大帝问。
东极摸着光洁的下颌作捋须之状道:“老夫掐指一算。”
大帝哼哼:“老当益壮嘛。”
老头得意:“那是。”
被忽略的何欢君在旁哼了一句:“说正事。”
大帝神色一正,清清嗓子道:“他二人倒是不至于大打出手,如今广陵君乃堂堂魔君,纪青山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棘手之处在于那蛊雕妖王转世的女子身上。”
“怎么说?”东极追问。
大帝道:“能将天帝迷得神魂颠倒自然非是凡物……”说到这里大帝压低了音量凑近二人小声道,“那蛊雕原来不是广陵仙尊的座驾嘛,天书中记载她犯事被贬,实则不然,其实她是……”
“喂,酆都老头你大点声!”云上突然传来一句喊声。
众人一惊,相继抬头望去,只见一朵肥沃的云飘在半空,云上伏坐着一个女子,不知在那里听了多久。
“王母娘娘?”酆都大帝最先反应过来,惊呼道。
姬灵从云头上跳下来落在地上,利落地甩了甩长发,叉腰对酆都大帝道:“大帝唤我姬灵仙便可,千万别叫什么娘娘。”冷眼一睇,“否则休怪我无情!”
大帝见她一脸凶神恶煞,忍不住抬手摸摸寒凉的脖子,点头道是。
姬灵一袭平常女子的妆扮,最显眼之处是她腰袢处垂挂的一枚青铜小鼎。她见何欢君盯着自己腰间的青铜鼎看,一撅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你师神睡着了,你可别唤他出来,我还要听酆都老头讲那玉皇的八卦呢。”说着又朝酆都大帝挤挤眼,“赶快继续讲啊。”
“???”酆都大帝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