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他的目光只能追随着宝禾先生,看着他在那里同别人推杯换盏。
有时候,愈是在热闹的场合,愈会感到孤独。
刘子安下意识地端起酒碗,闻到酒味后顿了一顿,又放下了。
先生曾经提醒过他不要在外面喝酒,据说好像是因为他酒量差、酒品又不好。
刘子安忽然觉得有点闷,决定到外面去透透气。他一个人站在船舷上,辽阔的海洋,灿烂的星光,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忽然想起来他第一次跟宝禾先生出门的时候,有一次也是这样一个晴朗的夜晚,宝禾先生带他一起认天上的星星。那时候他觉得宝禾先生好厉害,缠着他讲那些关于星星的故事,直到很晚才睡去。
“先生那个时候恐怕是怕我想家吧。”刘子安心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希望可以回到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个第一次出门的小少爷,宝禾先生满心满眼想的都是他。
正在他感慨的时候,突听“咔嚓”一响,一根船板向他压了下来,接着又是一阵劲风带过,又有一条船橹横扫向他的腰。
刘子安人在船舷上,唯一的退路就是往下逃。
下面就是大海……
还没等他细想,身体已经下意识地有所行动,“噗通”一声跳进了海里。
冰冷的海水,咸得发苦。
刘子安踩着水,想借力跃起,先想法子攀住船身再说。然而船上那根长橹又向他没头没脑地打了下来。
船舷很高,他看不见上面的人,然而上面的人却能看得见他。
他只有向后退,船却在往前走,人与船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他就算水性再好,也没法子再追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船离他越来越远。
即使他暂时还不会被淹死,也一定支撑不了多久,或许再过不久,他就要沉底了。
若他还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少爷,此刻恐怕已经慌了手脚,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就在一瞬间,他已经想到了好几种法子来度过这次危机。
尽量放松全身,让自己漂浮在海上,只要能挨过这一夜,明天早上,很可能还有出海的船只从这里经过。这里离港口还不算远,又在航线上。
想法子抓鱼,用鱼的血肉来补充体力,还能用鱼泡增加浮力。
保持清醒,努力不让自己因为失温而陷入昏厥。
这些法子虽然未必能行得通,可他毕竟要试试,只要还有一线生的希望,他就绝不放过。
他相信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自己对于痛苦的忍耐力和面对危险的应变能力应该会比别人强一些。
然而,他这些法子都还没用出来,天上忽然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鸟鸣。
阿宁来了。
“阿宁——!”刘子安朝天喊道。
阿宁看见了他,俯身飞了下来,在他身边盘旋。
“别看了,快带我回船上!”刘子安道。
然而,他忘了阿宁的原型只是小小的一只,根本没法带他一起飞。无奈之下,他只能让阿宁先回去,然后找人来救他。
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船开回来了。
“看来我得让麒动作快点了。”阿宁看着瘫在床上的刘子安,摸着下巴道,“你太容易死了。”
“要不是你推我下海,哪至于这样?”刘子安有气无力地说道,“冻死我了。”
“谁推你下海了?”阿宁道,“你别恩将仇报,明明是我回来叫人,把你给救上来的!”
“怎么回事?”宝禾先生倒了杯热水,递给刘子安,问道。
“昨天晚上我嫌闷,就站在船舷上说吹吹风,结果那船橹就跟长了眼睛似的,直直地朝我打了过来。我为了不被打到,只能跳进海里。”
说完,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如果是阿宁的话,就算是再生气应该也不会下这样的死手。暗害他的那家伙,明显是想让他再也回不来!
“你得罪人了?”宝禾先生想了想,问道。
“就他那张嘴,不得罪人才叫奇怪吧!”阿宁调笑道,“有时候我都想打死他。”
“先生,天地良心!这几天我可是几乎跟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哪有什么机会去得罪人?”刘子安对天发誓,这一路上他都没跟别人拌过嘴、打过架,一直遵守宝禾先生的教诲,谨言慎行。
“你没得罪人那船橹没事干嘛偏打你?难不成是被风给吹的?”阿宁反问。
风……
刘子安脑海中仿佛闪过些什么,但是稍纵即逝。
“可能就是风吧。”他喃喃道。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小心点。”宝禾先生拍了拍刘子安的肩膀,道,“毕竟咱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先生,跟你出去,咱们什么时候知道过目的地在哪儿……”在他记忆里,好像他们不管去什么地方都从来没顺顺当当地到过。
“总之小心就是了。”宝禾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