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用管他。
皇帝那晚,听了谢靖的理由,心中的感受,实在是难以言说。
首先从他知道,谢靖提议的储君,不是朱堇桐,而是朱堇榆,第一个反应,是这事麻烦了。
首辅的意见,总是很重要的,而且在他心里,内阁其他人的判断力加起来,也不如谢靖一个。
然而如今,谢靖这是跟他们所有人都唱反调……
可他说的理由,又实在是太动听。
因为朱堇榆像你,所以一定能当个好皇帝。
要不是这些年来,朱凌锶对谢靖太了解,他都要觉得,谢靖这是在拍皇帝马屁了。
这不就是说,谢靖觉得自己,是个好皇帝,而且下一个还是这样,他也觉得可以。
虽然平时,也有官员没事上折子,吹捧他是明君、仁君,可谢靖这种真心实意的吹捧,又不一样。
啊,朕的首辅大人,怎么能这么甜!
朱凌锶在夜色中,悄悄捂住脸。
谢靖却没想到,居然自己的提议,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其实冷静一想,任谁来看,朱堇桐都是更合适的储君人选。虽然有些傲慢自负,可他品性颇为刚直,还能仗义执言,又聪明好学,谢靖也说不出来,有什么特别值得反对的理由。
其实他只是,希望有个像朱凌锶的孩子,留在宫里罢了。
这个念头一起,他背上直冒冷汗,原来自己考虑社稷大事时,居然带着私情量度,这么一想,就有点心虚。
虽然感到欣慰和甜蜜,但是朱凌锶对储君的人选,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他现身说法,陈述了身在帝位的种种感触,以及心路历程,最后表明,综合考量,还是朱堇桐更合适。
如此,内阁和皇帝,达成一致,皇帝便着周斟,亲自操办册封太子的一应程序,还把朱堇桐的母亲,从藩地接来,出席册立仪式。
皇帝想着,是否给朱堇桐的父亲,追封一个帝号。他身为人子,如今虽说“过继”给自己了,可是亲生父母,难免惦记,若他父亲没有帝号,恐怕他心里有疙瘩。
周斟本身,是不情愿这样做的,依他看来,这事有违祖制,但依着皇帝的意思,还得去问问朱堇桐。没想到朱堇桐先是表达了一番对皇帝的感谢之情,然后就一口回绝了。
他说,虽然可借鉴的例子并不多,但凡有这种想法,总会引起各种非议,和朝野震荡。若追封帝号,他父亲只是担了个虚名,却对社稷有实际上的损害,两相比较,实在是不值。
他父亲虽只是个藩王,但一生忧国忧民,一定不会希望自己给国家,造成任何程度的隐患。
皇上的好意,朱堇桐心领,封号就不必了。
周斟一听,更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赶紧把朱堇桐的一番言辞,回禀皇帝,连谢靖听了,都觉得此子一言一行,都渐渐显出不凡,于是更加放心了一层。
同来的几个孩子们,知道朱堇桐要当太子,都按着礼数来恭喜他,朱堇樟虽然有点不服气,但是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去还当他的世子爷,准备年纪再大些,就去浙东投奔宣威将军。
朱堇榆也去恭喜朱堇桐,他本来笑嘻嘻说着,朱堇桐也笑着答,等到问他,“大典过后,榆儿就要回家去了么?”
朱堇榆才要点头,忽然眼中扑扑簌簌,流下泪来。
发现自己在哭,他这才后知后觉,从心底泛起一阵难过。
他虽然不大省事,却也知道,辽王府对他再不好,到底是他的家。而他这一辈子,或许再也不能离开那地方。偏偏这一遭,有人对他好过,如今分开,恐怕是再也见不着了。
一时间不管不顾,竟然越哭越大声。
朱堇桐走下来,把他搂在怀里,朱堇榆哭哭啼啼地喊他,“哥哥……”
皇帝跟谢靖,也有些惆怅,这些孩子一朝离去,曾经热闹的宫室,又要冷清下来。
也是他们自己,就没选多子多福的路走,如今这样冷清寂寞,也是合该承受的。
不过好在往后,还有一个朱堇桐承欢膝下,倒是叫人十分期待。
谢靖好几次,欲言又止,皇帝望着窗外,说,“我有些舍不得榆儿。”
一则朱堇榆,纯真可爱,和朱堇桐感情也好;二则恐怕他回家,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朱凌锶想到那个小荷包,禁不住又是一阵心酸。可人家的孩子,他也管不了。就算他是皇帝,世上还有好多不平,也是他管不到的。
谢靖见状,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便找了周斟密谈。
周斟说,“两个都要,可以啊,只要皇上乐意,辽王府同意就行。”
谢靖觉得,辽王府到现在,只靠有限的封地支撑一大王府的人的花用,应该不会有意见。
周斟的意思是,有这个念头,就该早说,我们程序上一道办了,皇上一下子得了两个儿子,合该昭告天下,普天同庆。
又说,但是在仪式上,应该尽量凸显朱堇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