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种回隔壁睡觉,曲星抒则久久睡不着,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他刚才在书房地上睡得挺香,被薛种一闹没了困意。
辗转反侧了好一会,他才重新睡着,之后连续做了几个梦,最后一个梦格外真实。
山中一处树丛下,有个狐狸洞,碗口大小,被上山的猎户看见,这猎户闲着无聊,他猜测这洞要么是狐狸、要么是兔子。
于是在地上随手找了几根干柴点燃扔了进去,不一会一只狐狸被熏了出来,一溜烟的从猎户脚边溜走了。
猎户来了兴致,拿出砍柴刀,这季节狐狸都要产仔,洞里还有叫声,还会有狐狸出来,猎户准备砍死几只拿去卖钱。
他在洞口守着,小土洞里浓烟滚滚,却始终不见再有狐狸出来,突然模模糊糊间,猎户好像看到一处山洞,洞里男男女女,摆放着家具物什,过着生活,一个老婆婆冥冥之中冲他说道‘我们一族在洞中过日子,已经两百多年了,谁也没害过,求求你行行好饶我们一命’。
猎户醒转过来,知道有妖邪,他更加坚定要下杀手,不同意饶恕,于是拿着柴刀,继续守着洞口,不一会洞里的狐狸们绝望了,都跑出来,被猎户连续砍死七八只。
洞里的一支母狐狸,叼着自己的幼崽,塞进一个石头缝里,幼崽的身体很小,从缝隙里能钻出去。
母狐狸和小狐狸生死离别,依依不舍地对望,眼睛里仿佛流着血泪。
浓烟滚滚,一切消散,曲星抒大汗淋漓的惊醒。
一大早薛引和薛罗就在大堂鼓噪起来,搬了好多桌椅和碗碟,曲星抒好奇的走出去看,正好被薛罗抬眼看到。
“他怎么还没走?”薛罗问熊瞎子。
薛引累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走哪去?这孩子啥也不会,出去了肯定受欺负。”
“关你们什么事?”薛罗好奇,“薛种成大善人了,专门收留孤弱?他不会是好这口吧?”
薛罗‘这口’指的是男风,现在达官显贵都好男风。
“你少胡说!”薛引生气的站了起来,这可是他师父,怎能容外人随便调笑,见这黑熊发怒,恶怪薛罗气焰顿时减了三分。
曲星抒见俩人议论自己,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好好好,我不说了。”薛罗恶狠狠地瞪了曲星抒一眼,这恶怪长相丑陋凶狠,看上去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吃掉这少年。
曲星抒胆小的后退两步,然后干脆撒腿就跑,逃进书房。
“你把人家吓到了。”薛引在后面说道。
过了一会,许多陌生面孔走进小院,曲星抒趴在书房的窗台看院子里的人们,忙活着做饭。
有人在外面敲了敲窗户,原来是薛种。
他知道曲星抒喜欢在这看外面,两人隔着窗户聊了起来。
“自己一个人睡,害怕?”
“哪有。。”曲星抒莫名其妙,自己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
薛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昨晚说了好多梦话,似乎做噩梦了。”
“我。。”他想起那个猎户与狐狸的梦,双拳紧握。
外面一个男子走来,在薛种旁边站住,看见窗户里面的这漂亮少年,发了一下呆。
“韩景?有什么事?”薛种见他一直盯着窗户里看,问道。
“啊?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太子又抽疯了,现在自称天子,想要见他必须要下跪磕头。”韩景道。
韩景与父亲韩唐是最早加入黄泉会的几人之一,韩唐很忠于太子,韩景则只是为了孝顺父亲才来的,对太子没有什么感情。
“知道了。”薛种淡淡道。
“什么知道了?”韩景问,“我来问你,一会他来芙蓉院,你跪不跪?”
“与你何干?”
韩景冷笑道:“薛先生,你若向肖青翎下跪,别怪晚辈看不起你。”
韩景知道,薛种从不向谁低头,自尊心极强,太子小时候叫薛种叔叔,现在叫薛种先生,二人不是君臣或是主仆关系,为此薛种才愿意留在黄泉会中。
可现在,薛种你到底是跪还是不跪?若是跪,你这一辈子坚持的所谓‘风骨’,就是个笑话,若是不跪,为了这点小事叛出黄泉会,一生努力全部打水漂?
韩景越想越替他难受,肖青翎与韩景同岁,韩景自认为很懂事,尊重别人,看着娇纵的肖青翎,很是反感。
“太子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傻子!”韩景低声怒道。
薛种一耳光‘啪’的打到韩景脸上,引的院子里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工作看着他们。
“若是再说这种话,绝不饶你。”他狠狠说道。
青翎被惯坏?自从先帝被杀后,肖青翎被一个老臣抱到民间,一老一少靠种田为生,童年在贫困和饥饿中度过,为此这孩子黑黑瘦瘦,不知道受了多少罪,直到王信找到他,韩唐又来追随,之后薛种加入,黄泉会建立,太子才不必忍饥挨饿受冻。
寻常贵族公子一生锦衣玉食,不知道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