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杯一杯的喝着,曲星抒在旁一杯一杯的为他倒,酒杯很小,太子喝个不停,也不怎么吃饭。
曲星抒感觉腿下压着的这些瓷器碎片要挤进自己的骨头了,体重全部压在小腿上,小腿痛到麻木,没有知觉。
韩景全都看在眼里,没忍住把手中酒杯‘咔吧’一声捏的碎裂开来,既然如此,他干脆站了起来,父亲韩唐在旁边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老人知道儿子很不服太子的统率,现在要干嘛?
“坐下!”老迈的韩唐命令。
韩景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个老骨头。。如果他不是自己的父亲,以自己对这老人的恨和失望,韩景肯定一脚过去了。
如果这黑皮肤男孩不是太子,韩景也早就一脚过去了。
如果肖频。。。他现在就想一脚过去。
韩景走到太子面前,身材高大,遮住烛光,将太子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中,肖频伸手护住太子胸膛。
这人,你这只手能护住什么?我若攻击太子,你顶多伤了这只手。。还能获得个护驾忠臣的名声。
阴险小人,我早晚狠狠揍你一顿。
“韩幽明。”太子敌视的看着这男子。
韩景与他对视,他可以就此翻脸,推翻所有禁锢,追求自己的人生,获得自由。谁能拦得住他呢?
他几乎要这么做了,不过下一刻,他收起了凶狠的眼神,垂下眼睫不再与太子对视,拉起曲星抒纤弱的手腕,用力一甩,狐妖少年没能抓稳手中的酒壶,酒壶甩在毛毯上,没有碎,但磕坏了一角。
韩景把他拉了起来,少年小腿离开毛毯时,感觉血肉模糊的腿上皮肤和毛毯干结在一起,粗暴的扯开后,更加疼痛。
“还能不能走?”韩景没好气地问他,低头看着这少年的腿。
曲星抒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留下,不敢跟着韩景走,大家都看着他们。
韩景拉着他,一瘸一拐的少年吃力地走着,每一步都像是山崩地裂,他不敢用力走路,每一步都轻轻的但还是疼的呲牙咧嘴,被韩景拉向客房。
路过薛种席位时,道长抬头看了看二人,没有说话。
坐在客房的床上,韩景蹲下查看他小腿的伤势,没有人追进来,如果谁敢追进来,韩景有一肚子道理可讲。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人?为什么要论资排辈?为什么要让人替太子斟酒?他自己没长手?
难道现在山中的这些人,不是在与太子共患难?为什么太子不感激我们,反而拿我们当作奴仆?
韩景伸出食指,戳了戳曲星抒,这少年怎么了,好像很消沉。
“说话,疼不疼?”
曲星抒点了点头。
“我去叫薛种过来!”
曲星抒拉住他的衣摆,韩景回过头来看着少年,他双眼溢满泪水,抱着韩景的腿低声呜咽。
韩景讨厌这个没本事、柔顺的狐妖,可他可怜没有座位、彷徨在墙角的人,可怜跪在地上、被碎瓷器刺破小腿流血的人,可怜不被爱人保护的人,也可怜哭着的人。
可他看上去这么懦弱,连话都不敢说,为什么能坚强的忍着痛继续跪在太子脚下呢?如果让我跪在瓷器碎片上,我绝对忍受不了,那太疼了,眼前的小腿皮肤嫩白,没有一丝赘肉,可怖的伤痕与完好的肌肤有着清晰的分界线,韩景盯着少年的腿入神,忧虑的想。
自己和这软弱少年真像,他痛得要死也不敢站起身,要等我拉他走,我不甘心的要死也不敢离开黄泉会,踏出改变自己人生的第一步,谁来拉我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