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时期,北国与南国曾签下世代交好之约,然百年交替之后世事变迁,直至本朝两国已仅能维持表面和平。
兆庆十四年夏。
北国君主应南国君主邀约,遣北国大皇子及当朝太傅前往南国游历,然南国君主竟以其盗取南国机密为由,扣押年仅十三岁的大皇子墨桀为人质。
墨桀被置于离南国皇城不远的一座行宫内,除了无法离开行宫,其他一切规制均照皇子级别。
那日烈日当空蝉鸣聒噪,墨桀屏退了随行的太监侍女孤身立于偏院的凉亭内,神色庄严地提笔书写。
今日是母后的生辰,他虽不能在母后身边尽孝,但心中祈愿不可不表。
待百寿图落下最后一笔,墨桀正要放下墨笔,忽然从围墙下的草丛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谁?”墨桀凛眉,身上凝起一股凌厉的戾气。
久久无人回应,墨桀思索片刻,持起一方镇纸朝声源走去。等他拨开浓密的杂草,竟见一个十多岁的小少年傻愣愣地坐在那儿。
小少年还未长成,小脸圆乎乎的,似是刚睡醒,看见墨桀歪着脑袋‘咦’了一声。
看穿着小少年并不像小太监,墨桀微微一怔,问道,“你是何人?”
小少年对他眨了眨清亮的眼睛,唇角一弯甜甜地笑起来,“哥哥,我是初儿啊。”
“初儿......”墨桀默念这个深深刻入骨血里的名字,微微恍神,等再一定睛那张稚嫩的圆脸竟成了安初遥的模样。
墨桀猛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自那天见过安初遥,这已经是他第四次梦见这个场景了。
“安初遥,初儿......”墨桀低声咀嚼这两个名字,丝丝怅然在胸中扩开。
刘尚德听见内室的动静,领着侍女进来,侍女绕过百宝屏风将文金幔帘挽起,齐道,“殿下大安。”
墨桀掀开铺垂的纱幔下床,侍女便迎上去为他更衣。
刘尚德将朱窗打开后躬身走到墨桀身后,见他脸色不佳,轻问,“殿下可是睡得不好,可需老奴传太医来看看?”
墨桀闭着眼睛微微摇头,任由安初遥清冷的脸庞和初儿稚嫩的圆脸在脑中交替闪现。
待到换好朝服,侍女躬身退下,墨桀轻揉眉心,问一旁的刘尚德,“孤云可有消息传来?”
“回禀殿下,暂时未有。”
墨桀微微皱眉,在他第一次梦见初儿就是安初遥时,他便派人查探安初遥的底细,竟是过了半个多月还未有消息。
刘尚德看出他的不耐,惶恐他降罪孤云便劝道,“殿下,若非南国君主册封楚王殿下,恐怕这世间无人知晓楚王是南国皇室的血脉,可见南国君主对楚王掩藏得极深,孤云一时半刻摸不清详情也属正常。”
这点墨桀自是知道,只是他一直以为初儿已经丧命,将对他无尽的思念及愧疚压至心底,如今忽然有了这一丝希望,教他如何不心潮动荡。
墨桀看着窗外纷扬的落雪轻叹一声,“罢了。”
珺璟宫。
这几日连下几场大雪,整个皇城都掩在莹莹洁白之下,天气也愈发冷了。
柳文瑜一边为安初遥披上夹棉外袍一边疑问,“殿下,书中所说真的可信吗?”
这几日殿下翻阅北朝史记时发现了一蹊跷之处,若是能解开谜团或许能让他们重获自由。
安初遥摇头,“自古以来北朝太祖皇帝就被传有遁地术,当年太祖皇帝如何夺得天下谁也说不清楚,只道太祖用了遁地术带着上千精兵穿土抵达皇宫,从而一举拿下皇城。以及史记上也有几处记载太祖皇帝曾因厌乏宫中生活又怕朝臣议论便遁地去宫外游玩。这般鬼怪之说自是不能信,但史官记载的事件确是以实为据的,所以我才猜测北朝皇宫有通往宫外的密道。”
“殿下说的有理,但是密道自是极其隐秘之所在,宫内殿堂庙宇甚多,怕是不好找......”
安初遥自然知道不容易,但当那天墨桀说要自己归附于他时,安初遥就下了决心要尽早离开皇宫,他不想卷入北朝的宫廷争斗中也不想再和墨桀有上纠缠。
“且试试吧,若能找到那自是出宫的捷径,不能就从长计议。”
柳文瑜点头,“好在北国君主没有限制我们在宫里的行动自由。那殿下,我们今日去哪儿查看?”
安初遥拿起图纸端详片刻,视线锁定皇城中部的灵梅园,灵梅园离得太和殿极近,占地宽广且有水有假山有梅树,遮蔽物可谓宫中最多的一处。
“去灵梅园。”
近日北国君主龙体康健了些又恢复了早朝,只是圣上因着病魔的纠缠脾气愈发暴戾古怪,朝臣们怕惹圣怒,除非有大事否则均缄口不言,因此朝堂平静了不少,退朝也退得早了。
这日还未过巳时,群臣就行过大礼散了。
墨桀最后一个步出太和殿,刘尚德为他披上大氅,奉上纯银手炉,一脸笑意地道,“殿下,今日早上三皇子回宫了,您刚上前朝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