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她似乎是真的
生气了,但棒子又弄不明白张娟到底是生妈妈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或者,
她是在生两个人的气?
棒子苦笑着摇头。他想:女人的心啊,真是比海还深,比山还高。
该笑的时候,她们哭了;该哭的时候,她们笑着;男人觉得苦的东西,她们
觉得甜;男人为了名儿情愿去死,她们却笑着说道:真是长不大的孩子!
「娟。」棒子讪讪地站了一会,最后打破了这凝固的沉默。
而张娟依旧别着脸儿,不愿理他。
棒子又不要意思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急忙把手伸进裤兜
里摸了起来。
张娟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二桿子」,起身扶着墙壁,一瘸
一拐地走进了屋子。
棒子从裤兜里掏出了三样东西,藏银手镯,蝴蝶发卡和红铜发簪。
他犹豫了片刻,然后将蝴蝶发卡和红铜发簪重新塞进了裤兜。
「看我给你买了啥!」棒子一跨进屋里,就举起藏银手镯在张娟的面前晃荡
着。
张娟眼看到手镯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惊了惊喜,但随即她又沉下了脸,鼻
子里「哼」了一声,皱着眉头,忍着脚疼,起身换了个离棒子远点的椅子坐了下
来。
「娟,你不要动了好不,你要讨厌我,我离你远点就是了。」
棒子感到莫名其妙地委屈,啥事你就不能直说嘛,我有不知道你咋的了,我
好心好意跟你说话,你连理都不理我!棒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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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
「还是我离你远点!」张娟终于开口了,尽管还是一副气嘟嘟的样子。
「还是我离你远点,还是我离你远点……」棒子心里不是滋味,有些赌气地
后退了几步。
「我今天去买药了,也买上了……逛街的时候看到这幅手镯挺好看的,就给
你买下了……我也不知道我咋惹你生气了,早上背你回家的时候你还好好的呀!
我想不来我哪里错了。」
「真想不来还是假想不来?」
张娟看到棒子带了情绪,终于主动结束了冷战。
「真的想不来,娟你直说!我哪里错了,你说我改!我说话算话!」
「你改你改!你要是心上真有人家,你就知道人家一个人在屋里蹲到黑的滋
味!我知道你去买药,知道巫镇很远,但你咋这幺晚才回来?我从你走就一直等
你,等到天黑还看不到你人!你改啥改!」
张娟忽然一股脑儿地说了开来。
棒子注意到张娟的眼角湿湿的。他歎了一口气,什幺都没有说,只是径直走
上前去,将张娟一把抱在了怀里。
「不要你抱!你松开我!你个没心的坏人!」
张娟的眼泪突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粒一粒地滑过光洁的脸庞,落在了棒子
的肩膀。张娟挣扎了良久,终于还是心甘情愿地放弃了,她变成了一只温顺的绵
羊,蜷在了棒子的怀里。
「娟,我错了……车真不好坐,下午五点半才等到一个小四轮……我正巧碰
到你妈,我们一起回的。」
棒子等到张娟安静下来后,在她耳边悄悄地说道。
「哼!你们男人家说话,我才不信呢!你是逛大街去了,看妹子去了!你还
哪里记得我呀!」
张娟哽咽着。
「哪有!你冤枉好人哩!我要是心上没你,给你买藏银手镯干嘛!……来,
戴上试试!」
棒子连忙捉起张娟的左手,作势要给她套进去。
「讨厌的很!哪有这幺戴的!」
张娟破涕为笑,左手挣脱了棒子。
「你就没听说过男左女右吗?说!你是不是把我当男人了?」
「我!我一直把你当清水里的荷花,我咋把你当男人!你噁心死人了你!」
棒子啼笑皆非的笑骂。
「那你为啥给我戴左手?」
「我不知道戴这个还有讲究……」
「不知道你还敢乱戴?」
「我咋就乱戴了?」
张娟满意地笑了,她朝棒子伸出了右手。
「我不敢戴了。」
棒子垂头丧气地说道。
「想死?」
张娟狠狠地剜了一眼棒子。
棒子苦笑着,终于将它戴上了嫩滑的手腕。
月亮初升,银光闪闪。
张娟满意地笑了,她重新倒进了棒子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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