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闫林涵买了车票,坐上了从市回市的火车。
非节非假,又是深夜的班次,一节车厢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
窗外,是一片漆黑,只有偶尔在经过一两条公路时,黑暗里飞速闪过几道光线。
夜越来越深,车厢里的人渐渐都睡着了。
闫林涵坐在窗边,托腮一手凝视着窗外的黑暗,眼底毫无睡意。
上辈子、这辈子,一件件的事情在他的脑海里交织出现。
他想:他应该早料到这件事。
他清晰地记得,那年林琅失手杀了人,是外婆一人颤颤巍巍地找上门来。
闫林涵外婆常年疾病缠身,如果不是外公不在,怎么会让她独自一人来遭受女儿趾高气扬的冷眼呢?
所以可以肯定,上辈子,外公也是在林琅十八岁之前去世的。
这两年闫家经济环境日益优渥,林曲英也不在意林家二老给的那点钱。这样说来,这辈子,林家二老的负担应该少了不少,然而外公还是
也许,这就是“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吧。
该来的,总会到来。
死亡终归不会等人。
现在,闫露死了,外公也不在了
而他的结局,又会怎样呢?
一双深沉的眼睛盯着窗外黑呼呼的世界陷入了沉思。
市是附属市的一个小城市,地狭人少,周游整个城市就算用步行也不过半天。这样的城市,自然公墓也小得多。
公墓的保安已经围着这个墓区转了好几圈了,这个墓区是这个公墓最豪华的一片。
每一块墓碑都占地好几平方米,而且还修有精巧的石栏围在四周和临近的墓碑相隔开来。墓碑之前,还立着两座小型的石狮子,形象十分威武雄壮。整块墓地的气势规模之宏伟,比起另一片平价墓区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
自然,这里的安全也优先得到治安人员的重视。
所以,在看到那个今天早上新立的墓碑前,有个人影席地坐着一动不动,已经围在这里转了第五圈的保安,终于忍不住走上前。
“请问,您是有什么事情吗?”
之前看着背影还不大清楚,走到旁边,保安才惊讶地发现这个莫名其妙坐在这里的人竟然是一位少年!
少年约莫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站起来应该身量不矮,但是现在他整个人蜷缩在这里,两臂抱膝坐在墓前,就显得格外的稚嫩。
保安目光微楞,扫了眼他两眼静静注视着的墓碑,“显考林幼生大人之墓”黑色大理石上几个金漆的大字十分夺目,一看那鲜艳欲滴的颜色就知道新干不久。
大概是爷爷吧。
再看向少年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怜惜。虽然,就他这种职业,早已见惯了死亡,但是依旧做不到麻木不仁。
“你爸爸妈妈呢,孩子?”保安弯腰和蔼地问道,心里不禁埋怨起少年的父母真是太不负责任了,怎么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种地方也不管。
保安关切的一句话,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少年平静的目光中,幽黑的目光轻轻颤动,两排浓密的睫毛合拢、打开,一道清越而茫然的声音响起。
“爸爸妈妈?我没有爸爸妈妈”
父母在他的记忆里随着年岁的增长早就模糊的像从来没存在过。他仿佛是一个生来没有父母,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他只有爷爷、奶奶,还有一个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人。
而现在,那个人不在他身边,爷爷也死了。
环抱膝盖的手蓦然拽紧。
而且,爷爷是他害死的!
没有爸爸妈妈?保安看着面色痛苦的少年,心中大感疑惑。“那你家住在哪里?学校呢?你在哪里上学?告诉叔叔,叔叔送你回家好不好?”
保安竭力想帮助一下面前的这个少年,却见少年摇了摇头,然后一脸埋进手臂中。
保安顿时有些着急,伸手搭上少年的肩膀。“孩子,你到底有什么难处,说出来让叔叔帮你想想办法也好啊”
话说到一半,忽然感觉眼前一暗,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抱歉,我是他哥哥,是来接他回家的。”
这个突然响起的声音十分低沉悦耳,保安一抬头就和一张背对着阳光的面庞对了个正着,本来有些小的眼睛顿时微讶地瞪大。
面前的人约莫是介于少年和青年的年纪,保安自己的儿子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叛逆的令他十分头痛。但是面前的男孩,目光中的冷静自持,却是连他这种年龄的人都少有!
男孩长相是异乎寻常的俊美,而且五官轮廓和墓前的少年十分相似,说两人是兄弟,他倒是完全相信。
“哥你,你怎么来了?”
少年不知什么时候,也抬起了头,望着身后的人,完全的,惊呆了。
终于送走了保安,闫林涵低头看了眼地上的人,也不在乎弄脏身上浅灰色的风衣,在一旁也坐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