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儿,我”沈金逸轻轻地环住他的腰,手心一拍一拍,抚摸在他的腹部,传过来些温暖,“我要去美国读研究生了。”
李旦头也不抬,继续炒菜,还顺手打开了排气扇:“我知道啊,不然你考托福干什么。”
“你知道你知道,你怎么从来不跟我说?”你怎么从来不问我,这下我们的关系怎么办?原本只是有些紧张的沈金逸这下彻底慌了,连带着还有些恼火、有些委屈。李旦回过头看看他,一双淡漠的眼睛几乎让沈金逸有些看不顺眼了,“我开口了你就会留下么?”
沈金逸赌气不开口了,一双手却越抱越紧,让怀里的人差点透不过气来。李旦只是拍开他的手臂,安抚他:“去美国多好啊,多少人想去去不了呢。你去那边好好学习,回来就能见到我了。”对方惊喜地看向他,惹得他有些脸红,“嗯,我查过了,不就是一两年么。”
背后的人顿时开心起来,像条热情的土狗一样在他脸上舔吻,两个人推推搡搡,几乎站不住了。
没过两天,沈金逸趁他在瞪着墙壁想题的时候,神神秘秘地往他手里塞了张票。是话剧还是演唱会?李旦对恋人用这种东西讨好自己的习惯一直不予赞同——自己和那种地方是在格格不入。等他看清了,他瞬间白了脸。
是机票,雪白厚实的纸片上打着自己的名字。
一瞬间,被李旦深深地藏在脑海里的记忆一下子翻腾上来,他都没来得及问对方是什么时候拿走他的身份证的。掠过的黑影,几近病死的轰鸣,黑烟,债主的辱骂,父亲倔强又愚昧的脸一切腐败的根源都被挖掘上来,烂臭的气味让他作呕。眼泪夺眶而出,瞬间打湿了机票。沈金逸一下子就慌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一下子抽走机票:“我旦儿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竟然”
沈金逸还以为是他竟然如此舍不得自己,一想到要脱离自己生活就几近崩溃,心里竟然泛上一丝病态的甜蜜。他搂住哭得抽噎的李旦,轻轻啄吻他的头顶,“没事的,没事的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李旦不知道他误会了。他沉浸在自己的过去里放声大哭,无法听清其他人在说什么。
为什么人类要制造飞机呢?人本来就不会飞翔,本来就只是在泥土上乱爬的蚂蚁,结果就因为发明了这样的东西就以为自己能飞说是想要模仿鸟,但这种诡异的青皮钢铁怪物更像是青蛙,呱噪、巨大的湿润的眼睛跳跃,然后落下。青蛙只会吐出舌头把蚂蚁给卷进去,消化掉他们。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能明白
他们两个人没有再提过这件事情。沈金逸原本的委屈和质疑全都消失了,现在他只是无比怜爱地看着自己的恋人。他会在他准备晚饭的时候亲吻他的耳根,在做爱的时候紧紧叩住十指,他确信他们是相爱的了,灵魂互相契合,时间才不能阻拦他们。
李旦却时常眼神迷茫,无法集中精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候沈金逸会牵过他的手,拥抱他、啄吻他:“没事的你就在这里好好的,等我回来。我会等你,你也会等我的,对吧?”李旦就轻轻地点头。看着满面柔情的沈金逸,他想,他会走上什么样的生活呢?他想,自己又会怎么样呢?他想,为什么总是飞机呢?为什么总是飞机毁了他的生活?他不是已经尽力逃开来了么?
黑色的巨大鸟影在他头顶盘旋,把他围困在黑暗里。
最后他还是去了机场。还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么?李旦不清楚,他看着沈金逸忙忙碌碌地联系学校,准备行李,他才突然害怕起来,甚至分不清是哪种恐惧更强烈。不就是架飞机么?不就是假模假式的翅膀沈金逸现在还是他的,他总有权利看他最后一眼。
沈金逸开车,他则坐在副驾。对方想说些什么轻松的话题活跃气氛,可他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能胡乱应对。等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他随手打开音响,是一个外国乐队的歌。李旦努力分辨歌词,只能听清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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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旦笑了,他可不觉得自己有爱沈金逸到这种地步,沈金逸看见他笑了,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扯出来一个温柔的嘴角。对方的手指轻轻地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一拍、一拍、一拍。歌手凄厉的歌声逐渐裹挟住他,竟让他产生出安心的感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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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大手轻轻地摇晃他的大腿,把李旦给摇醒了,李旦惊得一下坐直,回过神来才怀抱着歉意笑笑:“不好意思”
“没事,你也累了。下车吧。”沈金逸笑了笑,打开车门去拿行李。一声凌空长啸的声音传进来,把李旦吓得一抖。
他果然还是不行。
但忙碌的人潮不由分说地就把他给裹挟进了登机楼,办好托运,安检,简直如同一阵龙卷风一样把他带走,等他都快走到登机口了,李旦才半梦半醒似的反应过来:“哎?我要和你一起去么?”
沈金逸眨眨眼睛,“你就没仔细看机票?”
他手一翻,把机票上的字给他看:三亚。“我想说,在我离开之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