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慕容,给你这个。”白圭将一块东西递了过来。
慕容钦接了过来,发现原来是一枚大周的身份鱼牌。
“已经办了户籍,今后你就是京都的正式居民了。”白圭笑着说。
慕容钦掂量着那枚鱼牌,忽然之间有一种荒谬的感觉,也不知给自己办理户籍的那位大周官员当时是处于一种怎样的状态之下,他知道自己本来是西秦的军官吗?一年前还刚刚领兵与大周的军队血战,她们如今这样做,算不算是引狼入室?而自己此时的状况也非常有趣,居然开始在大周当良民,连鱼牌都换了真的,虽然慕容钦觉得还是白圭雕刻的那枚假鱼牌刀工更精湛一些。
“所以从此以后出门就更有底气了吗?”慕容钦一笑,皓京的异乡人非常多,虽然外面的人进城按例都是要查验鱼牌的,然而毕竟京都是帝国的心脏,人流量非常巨大,因此把守城门的士兵也不太可能一个个仔细验看,慕容钦进城的时候和许多人一样,只是把那枚赝品鱼牌在军士眼前晃了一下,就顺利进入皓京,所以可想而知这里鱼龙混杂,纵然是帝国的中枢,也并不是完全安全的。
所以有时候便可以看到缉捕衙门兵马司的人在街头拦住了人再次验看鱼牌,这些被重点关注的许多都是男人,尤其是那些正当壮年、身材魁梧、相貌凶悍的人。对于这样的选择查验方式,慕容钦也很可以理解,确实是这样的人相当容易具有危险性,在没有具体目标的情况下,这种预防性的排验如果换他来查,也是这么查的。慕容钦独自走在街上的时候也曾经被盘查过一回,好在这位前野战军军官从容镇定,又有一枚几乎以假乱真的鱼牌,因此顺利过关,如今有了真鱼牌,自然更加不用担心。
白圭笑道:“我这段时间要闭门读书,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经常陪伴你,有鱼牌你就更加自由一些,关于银钱”
慕容钦一摇头:“我可以自己赚的,住在这里本来已经不需要支出住宿和食物费用,要买什么总该自己赚钱的。”
白圭点点头,慕容钦这个人个性极强,绝对不愿意扮演一个备受娇宠的小情人角色,其实白圭一直也很担心他能否适应住在府中的生活,毕竟慕容钦不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人,无论这座府邸如何华美精致。并不是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对他有所轻视,事实上双亲都是很尊重这位客人的,然而白圭知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好在慕容钦一直到现在都是很淡定的,心态似乎比较平稳。
自从那一天出门与韩缇等人聚会之后,白圭便再也没有出去,无论是谁来请,都只说正在读书备考,几乎是再不出府门一步,整天都是在书房里听夫子讲解经史,练习做策论。其实最近来邀约他出去游玩的人也少了许多,他那一班同龄的朋友这时也都到了考科举的年纪,差不多都在家里关门苦读,世家对于男性后辈的期望是很重的,希望他们能够在政治中心有一番作为,即使是自家的女子,也要饱读诗书有一番见识,这样出嫁之后才能够担当起主妇的职责,作为有力的助攻辅佐好丈夫在朝堂上争锋,因此自幼的功课要求都是非常严格的。
这一天白圭读了大半天的书,从书房中走了出来,发现慕容钦不在房中,白圭便叫了春荣来问:“春荣,慕容公子去了哪里?”
春荣笑道:“方才出去的时候我问了一句,说是到园子里走走,我估计是又去后院了吧,我看慕容公子对那些花花草草假山流水倒是罢了,对后院的柴房却是很有兴趣的样子,劝了几次都不肯听的。”
白圭立刻想到了从前在临海郡的时候,慕容钦劈柴的样子,当时两个人过的是布衣平民的生活,做这些事倒也并不感觉有什么不是滋味,反而觉得别有一番情趣,可是如今回到了京都,慕容钦还做这个就让人感到有些难过了。
白圭来到后院,非常幸运地看到慕容钦不是在劈柴,而是正提了一桶水往太平缸里面倒,那急速的水流与大陶缸撞击在一起,发出十分清亮的声音,因为缸比较深,甚至还有一点点回声,如同空谷回音一样。
白圭走过去,左手搭在慕容钦右肩上,说:“慕容,你怎么干这个?这些事自有专人去做。”
慕容钦道:“我不习惯什么事情都不做。”
白圭听了顿时一阵内疚,自己这段时间为了专心备考,很少和慕容钦在一起,在这样一个庞大的府邸里,慕容钦其实是十分孤单的,可是在这样一个人生的关键时期,自己不能够因为慕容钦而有所放松。世家虽然占据大周权力体系的重要位置,然而内部竞争也是非常激烈的,各个门阀家族要维持自己的地位保持不坠,子弟们就必须十分出众,每三年一次的春闱就是他们较量的机会,因此韩缇他们最近也极少出来,往日要好的一班朋友几乎全都在府中关起门来读书,自己自然也不能荒废,因此对慕容钦便多有歉疚。
更何况慕容钦在大周的事业前途也是很迷茫的,自己前些天看到他独自一人,赤着脚坐在凉亭的木台板上,皓京的风沙不像松都那样大,凉亭的台板每天也有人擦洗打扫,十分光洁干净,本来这样赤足坐在凉亭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