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去家里玩,爸爸你也一起去吧?”他眨着无辜的眼睛弱弱地问。
吕宋想任谁见了这样的眼都不忍心拒绝,他把心中满盈的怨与怒都妥帖地收拾起来,说:“好呀。”
周六早上,吕宋和小石头一起收拾生活用品和衣物,装了一大一小两个手提袋。正准备出门,门就被急匆匆地敲响了。
吕岫挎着小水杯去开,看到外面是前几天来家里的偷看星城叔日记把人惹哭的方卓戈,马上就要把门关上,却被他一把撑住了。
这个人一点礼貌也没有,小石头气呼呼地看着他。
今天是方戟和杨稚桃订婚的日子,方戟穿一整套端正的深灰色西装,领子上扣了光泽的针,绑的是深蓝和浅蓝相间的领带。如果他站在台上,将会是一个很帅气、很引人注意的新郎,但是现在他一点儿也不像个要结婚的人。
方戟没有管父子俩,径自往星城的房间走。床铺和桌面都收拾得很干净,但是一点人气也没有。窗户没有关,洁白的窗帘在微风里轻轻地飘荡。
杨星城其实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很好,井井有条,又有品味,但是方戟发现自己是第一次注意这样的细节。
因此,他想起了杨星城在别墅外种的白玫瑰,每一株都美得像仙子。他想起了杨星城把自己包装得可口诱人,当作情人节的礼物。他想起了杨星城从来不说痛,只默默地给自己抹伤药。他想起了几次把杨稚桃接回来,杨星城妥帖不已的离开。
杨星城的妥帖,让他舒服惬意,一丝多余的担心也不用投入。以致于他从来不关心杨星城的神色表情伤心与否,从来不问他是否有话要说。
婚宴上,司仪问第一次遇见对方是什么时候。方戟说:“初二有一次遇见车祸,是稚桃救我。”他含情脉脉地看着杨稚桃,“那个时候我还把校徽递给你,说日后好相认。”
杨稚桃的神色突然慌张,眼珠不自然地转,说:“啊……有这回事,不过那个校徽太小了,早就弄丢了。”
“不碍事。”方戟笑着说。
司仪问两个人第一次的吻。杨稚桃红着脸说“初中三年级”。方戟很深地看杨稚桃,试图看出一些因为紧张而说错话的痕迹,但是没有。他回忆起初二赢了球赛,一群人去喝酒,醉后被自己吻了,但还是用手轻轻柔柔挽住自己身体的那个人。不是杨稚桃,那是谁呢?
司仪问,杨先生,今天有没有想要感谢的人。杨稚桃说了很多言不由衷的,包括“当然感谢花艺总监,我的初中同桌,杨星城。”
方戟想到了那一天在金街见面,杨星城看着自己和杨稚桃的眼神,心里忽然就痛了。
“杨星城在哪儿?”方戟的两只眼睛里都是急出来的红血丝,鼻尖上一颗一颗的汗水。
这样的男人,吕宋和小石头都不愿意和他对视,更不用说对话了。为了赶快赶走他,吕宋把小石头抱在怀里,说:“星城走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你走吧。”
一句话说完,吕宋看着眼前的男人,有点呆愣。一直以来强势霸道的方戟,竟然整个人垮掉了,一张肩膀向下垂,像下雨的屋檐。那雨就是他眼睛里的光亮,可能是要流眼泪了。背是浅而弯的小山,在雨落的磨蚀里越来越弯。
除了身体,方戟的神色也突然变得很哀伤,他也许从不知道自己的脸上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又大步冲回了房间,把书桌的抽屉猛地拉开了。一开始的一截什么也没有,灰尘在空气里摇摆。再往里,是一个小小的长形盒子,深蓝色的铁皮。
颤抖着手,方戟把盒子拿在手上打开,里面是一块校徽,上面写着“二年(3)班 方戟”。
直到这个时候,方戟的感情才终于刹不住了。他的眼睛里下起了雨,从鼻峰滑落,到一张嘴角下垂的唇,被他吃进去。好苦。
杨星城是世界上最安静的骗子。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瞎子。
16
吕宋提着两个包,和小石头并排坐在公交车站的位置上。下午的天气很舒服,风吹过来,把吕宋额头前的头发吹得扬起来。
小寸头儿吕岫看着这样的爸爸哈哈笑,用手去按下、抚平吕宋的头发。吕宋没有手,就用鼻尖去碰吕岫的鼻尖,蹭得小石头笑得更喘不过气了。
下了公交,是一个木制的站台,边上全是大棵的法国梧桐。太阳从缝隙里溜进来,地面上是碎碎的斑。小石头表面上一派镇定地牵吕宋的手,其实眼睛早在四处打量。
他看树上吱啾的鸟儿,路旁安静的房屋,从谁家围墙伸出来的一颗合欢树。淡粉色的花儿像一把小刷子,一朵接一朵飘下来,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吕岫拉了爸爸的手,想要捡一朵。于是他蹲下来,小手放在膝盖上,认真地看。
“小石头,抬头。”吕宋说。
吕岫抬头,刚巧一片花儿正在落,他赶紧站起来去接。水杯在他的胸前晃荡,但小石头一点儿也不嫌。好不容易接到了,他说:“爸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