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雌雄莫辨的温柔嗓音高声打断,喝的眼珠子通红的骊重绯抬头冷笑着看他。
“哪里错了,他不就是瞧不起我!”
“堂哥怎是那种糊涂人,骊先生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呵!你不知,他那种性子,他看不上眼的,别人对他再好他也不领情!昨日他受了伤···”
听完絮叨的丰秀抿着唇一脸似笑非笑,骊重绯眯着眸子看他,似要看出些什么门道来。
“我堂哥···天生的失觉,你就算把他的手折断,恐怕他也感受不到痛楚。”
“什么?”
骊重绯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握着酒杯的手一抖洒出大片酒水,丰秀叹了口气,郑重的点点头。
“我告诉骊先生,先生可不能再说给旁人听,我堂哥的病,和宝灵国的诅咒有关。”
“诅咒?”
骊重绯一脸醉态,双眼迷蒙望着面前神叨叨的少年。
“小弟莫要唬我!”
“是真的,堂哥遭奸人所害,身上落下了许多病根,我留在这京畿重地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堂哥。”
“是何诅咒如此严重?”
“说出来,先生可要保密,连同方才失觉的事,不然堂哥麻烦就大了。”
“你且说!”
骊重绯也端正了些,可看他模样依然不似相信,丰秀眸子左右瞟了瞟见四下无人才凑近骊重绯。
“我堂哥本有一心上人,本是生死相随的情义,却被一恶鬼看上了堂哥的美貌,那恶人几次三番告白求而不得,于是便下黑手害我堂哥,我堂哥为护那爱人中了那恶鬼的阴谋,那人不知所踪,而我堂哥也失去了关于那人的全部记忆。”
骊重绯专注听着,努力想要挤出个笑,可握着酒杯的手指不断颤抖,压抑着,克制着,最终咽下喉间的血腥气,嘶哑着开口。
“那恶鬼···是何人?”
“这就不得而知了,那恶鬼颇是狡猾,潜伏在堂哥身边,手段阴损卑劣,可怜我堂哥,九死一生逃出那恶鬼的魔爪却还是与爱人错过。”
“是谁!”
骊重绯压抑着开口,却是掩不住的血腥气。丰秀一脸认真的回想,似是没看到骊重绯的异常。
“那恶鬼有狼顾鹰视之相,曾是堂哥信赖之人,但他生性卑劣,曾犯下窃国恶行,为了拆散堂哥与他的爱人真是无恶不作!”
丰秀什么时候离开的骊重绯不知,满脑子是丰秀说的那番话。
阿涧被人所害才忘了自己!
阿涧为了他被人觊觎,遭人害了!
阿涧没有负他,为他吃尽了苦头!]
而如今,那欺负了阿涧的混账还潜伏在阿涧的身边!
骊重绯抓着桌角,双眼清明哪里还有半分喝醉的样子。
他的阿涧,他放在心口思念的阿涧,被人这么欺负,如今在那四处危机的皇宫中,没个暖心的人照顾,他是何等可怜!
失觉症!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为什么要一个人抗!那傻子,怎么可以这么傻,傻的令他肝肠寸断。
丰秀是阿涧的堂弟,性格柔软耳根子也软,他不会编谎话骗自己,何况骗他有甚好处?
想到自己对阿涧的误会,骊重绯心中如猫爪在挠。
忍不住又哭又笑,胸中恶气尽数驱散,但紧接而至的便是对那恶鬼的滔天恨意。
若不是那恶鬼从中作梗,他不会与阿涧错过那么长的时光。
骊重绯自以为自己套到了想要的答案,另一头坐在屋内的丰秀却是忍不住放声大笑。
他已经能猜到,得知了“真相”的骊重绯会如何的恨那人,那些话真真假假,堂哥的确是受了情伤被信赖之人所害,也的确有一人犯下窃国之罪,然而两者并非同一人。
若无时光追朔,便是堂哥自己也只记得片段,骊重绯必定会查到高阳氏头上,现在的他是没能力收拾那家伙,但骊重绯可以。
借着骊重绯的手,加之自己的智谋,便足以高阳氏喝一壶的。
想到此处,丰秀忍不住再度笑了起来。
他不恨那人窃了他的国,一切本就是天意,是他棋差一着。他恨得,是那人对自家堂哥怀着的龌龊心思。
他将自己的使命当作儿戏般践踏,他宁可那人干脆杀了他,而不是因为堂哥的面子囚禁他,让他活的像个笑话。
扶不起的阿斗!
那一辈子的耻辱,他怎么忘的记放的下!
与那人后辈子孙的虚与委蛇,便是将他们耍弄的团团转又如何?
他始终不甘,不甘心自己的尊严被践踏,更恨这混蛋窃取了属于自己的国运,成为堂哥的从属。
就算是白虎又如何?他麒麟幼主从出身到计谋更不输于他!比起那小人,他更重大局,以自己的隐忍,保下万千蜀国子民。
这一辈子得以再会,他会让司马恶贼明白,他不输给他,他会用最精彩的手段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