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具有资质的科研机构来做。刚好张教授所在的大学就有这个资格,而且他们的大学还有附属医院,故而很多医药公司都和他们合作。张教授身为医学院的副院长,一般很少和这些医药公司解除,但这次却是个例外。按照张教授的说法,这或许和五年前的事情有关。
五年前的一天,身为医学院副院长,同时也是医院大内科主任的张教授正从公交站下来,慢慢朝医院走去。不过就在进医院的瞬间,一个少年撞了下张教授,然后张教授就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他立刻明白了,那个少年就是个小偷。张教授顿时追了上去,别看张教授此时已经年逾五十,但是长期坚持锻炼的他在体力方面和三、四十岁的壮年男子差不多。
而让张教授感到奇怪的是,眼前这个少年应该正处于人类最敏捷的年龄段,为何他跑步的速度居然还比自己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糟糕?当张教授抓到少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到了一家明显带着六、七十年代风格的破旧招待所。招待所里格外安静,虽然不时有人走动,但是大家都很安静。但是张教授在医院工作那么多年,一眼就看出这些人都身患重病,而且很多人估计都是晚期了。
就在张教授诧异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小毛子,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又去偷钱了?我是怎么说你的?”
一个清瘦的老头走了出来,盯着气喘吁吁的少年道。他看了看跟在少年后面的张教授,作了个揖道:“这位先生,我让小毛将钱还给你,能不能看在孩子还小的面子上就算了?”老人陪着笑说道,“孩子还小,如果送到警察局就毁了,我让他给你磕头?”
少年不情不愿将钱包还给张教授,然后跪下来就要磕头。张教授连忙拦住,“事情我不追究了,你也别磕头了。只是你年纪不大,为什么不去上学?”张教授除了医生的身份之外,还有个身份就是老师。看着少年消瘦的模样,再看看少年那一头乱糟糟的金发,顿时有些不喜。“老人家,这孩子的父母呢?养不教,父之过。我不和孩子计较,但是我必须跟他父母说几句才行。这么大点的孩子,应该在学校里好好念书,而不是这样不管不问。”
少年不愿谈及自己的父母,张教授也知道再追问下去也有点尴尬。既然自己拿到了钱包又承诺了不再追究少年的偷窃,于是张教授和许先生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离开这间有些古怪的招待所之后,张教授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而回到医院之后,张教授也将这件事当作一个见闻和护士长闲聊了一句。结果护士长颇为惊讶地说道:“张主任,您居然也知道老许的招待所啊?唉,住在那里的人都是一群可怜的人,那孩子估计也挺可悲的。”
张教授听护士长话里似乎有话,于是就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在护士长的介绍下,张教授才知道许先生的招待所已经开了快三十年了,但是其中有二十年都是为招待那些癌症病人而开的。这些癌症病人基本都是中晚期病人,而且家境贫寒或干脆被家庭所抛弃,所以住在老许的招待所基本就是等死。这些病人如果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就会给老许一笔钱,让老许帮忙操持他们的身后事。
老许据说是阴阳先生出身,而且这二十几年也没有贪墨一分钱。不管钱多钱少,他都保证给离世的人一个体面的丧礼,并且尽量将他们送回家乡安葬。而住在老许招待所的其他病人之间都有一个默契,就是一旦有人“走了”,那么但凡能动的且没有和逝者属相相冲的,都要过来帮忙。同时老许还会指定几个人当逝者的“孝子贤孙”,给逝者上路的时候摔盆子。因为大家都是被“家庭”抛弃的人,所以就自愿在这里结成了新的家庭。也没有人因为平素不相识而拒绝帮忙,因为你不知道哪天你走了,会不会有人帮你。一来二去之后,老许的招待所就没有普通客人了。
“我也是听几个年轻护士聊天的时候才知道的。现在附近几家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会时不时地给老许的招待所捐点钱,算是帮助他替我们开了一个临终关怀中心吧。”护士长说道,“我估摸着您说的那个孩子也是个病人。既然住在老许那里,我想他也没几天好日子了。”
“不至于吧,那还只是个孩子呢。”张教授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身为医生,他当然加过很多孩子少年因为各类疾病不得不匆匆告别世界的例子,虽然他也告诫他自己要淡然面对这一切。可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张教授内心还是有些不好受。
自从知道老许的招待所之后,张教授总会在有时间的时候带着自己的研究生过来帮忙。由于这里居住的人绝大部分已经是癌症末期,大部分的药物对他们已经没有效果,所以张教授只能尽自己所能让他们在最后的日子里过得尽量舒服点,同时也尽量选择一些国产药物来缓解他们并不宽裕的荷包。有了张教授的帮助,老许的招待所一度有了一些人间的温暖,只是小毛一直不乐意和张教授见面。张教授从老许那里拿到了小毛的病例,“直肠癌晚期”。张教授顿时不晓得该说什么,尽管他不是肿瘤科的医师,可他也知道直肠癌带给患者的痛苦有多可怕。这种痛苦足以摧毁一个成年汉子,何况还只是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