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一个平庸的人了。
“你没事给老师当当模特,让老师的学生也速写几幅就行了。”周婀见于淼许久没说话,便开口劝她。“你怎么想呢?淼,还得上学,才有出路呢。”
于淼说:“不用了,老师。”
从画室出来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自由了,但是也没家了。
银行卡里还有些存款,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但是她想开始全新的生活。
一个全新的生活,首先,不再是破破烂烂的。
她决定去纹身,遮掉她右脚那条丑陋的疤。
然后,她搭上公交车,去往金合欢。
郑源峰与邬艺煦才通过电话,他说,兄弟,我想重新开始。
小妹
郑源峰感到那个“不”字,像急刹车。免得弄得大家难看。上都上过了,才开始检视喜不喜欢这件事,一开始就把顺序搞错了。现在还流行货到付款,或是开箱验品后再评价?对于他来说,这个“不”字甚至和“不喜欢”不沾边。他能弄清楚的,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怎么又会和情爱沾上边了呢?于淼的那点愚蠢,固执着要他做感情选择的那点拙,让他无措。他想不到自己还得解释“一夜情”里究竟是没有情的,有的大抵不过是饥饿饱腹后的满足,一种感恩。
说好听点于淼这种女人是单纯,说不好听点就是不识相。他跌坐在床铺上,身体像被灌了一大瓶漱口水一样,干净又生涩。于淼给了他一个吻。在他说”不“时。
他和她的脸靠得很近。于淼能看见他脸上细细的绒毛,他眼皮紫色和红色的血管,他鼻梁上蚂蚁般小的痣,还有他嘴唇边上挑的褶子。为什么他还在笑?这些最角落的细节,难道不是只有情人间才能发现的吗?这些私密的记忆难道不是只有他们共有的吗?她的眼珠来回晃动,心里的小女孩在坐荡秋千,快乐带着点可怜。然后,她看见自己的双手捧起他的脸,像巫女要王子喝毒药。他的额发使他变得无辜,视线被无尽的灰暗遮盖,只感受到嘴唇上干燥的触碰。
抬眼看她时,那人已快哭。
再想开口说什么时,她已开始往身上一件件套衣服,动作又快又急,穿牛仔裤时,几次踩到裤脚跌在地上,等所有穿戴好,便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于淼笑自己,每次在别人的言语上落败,就要装作女战士一样出离,颇有一番要别人来追的意思。这种自以为是的习惯,她很难改掉。
她想起周婀让她别心急,把行李先收好,等有了去处再正式搬出去。现在看来,周婀是早就料到自己没有几天就会乖乖回家,才好心叫她别心急。但是自己又算个什么玩意儿呢?随便送给别人都不会要。刚才险些在郑源峰面前爆发的情绪,都被她又完好地吞回肚子里,面色如常地坐上了去周婀公寓的出租车。
这就像吃火锅,烫鸭肠。经验老道的,心里算好时间,捞起来就刚好;吃了好几次的,在锅里,淌上淌下,递到嘴里,还算半老不生;这不懂的,非要等到熟透难咬才叫妥当。于淼还把握不好火候和时机,对于她来说,喜欢就是喜欢,在她几乎把她的所有袒露给对方时,她也要求,对方给她一点点,一点点的爱。爱是奢侈的,以至于,她的要求成了无理的,可笑的。这一点,她终于清楚地了解了。
于淼离开后,郑源峰一直在想一件事情,自己如果真的对于淼没有动过心,那又怎么解释那天早晨放任她留下这件事呢?自己难道不是在祈求他们的夜晚要更漫长才对吗?从床上坐起证明彼此已经清醒的早上,又骗自己,阳光还没有射进窗帘,要再更漫长得同于淼耗在一起。即使刚握上那无骨柔软的臀,当他们的腿交织在一起时,总是有后悔鞭笞他,要他早点结束,他也还是不愿意伤害她。
肉体上他所没有的疾病,全在他的精神上。
精神阳痿、语障碍或共情障碍。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对于淼说“不”后又笑了。他的表情就是不受控制地笑。就像他刚刚讲了什么笑话一样。玩世不恭地。吐露出来的,全是冰渣子,他在告诉别人,别来靠近他。明明,当他闻到于淼头发淡淡的苦荞味时,有那么一瞬间,他安wen同舟。明明他有一瞬间意识到,于淼有可能成为那个靠他最近的人。
现在想这些都是亡羊补牢而已了,他想他会很快忘记于淼,就像她的那个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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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源峰第一次见到邬艺昭之前,就听邬艺煦说过他妹妹在卫生学院读书,以后毕业了可能就去哪个小医院当护士。那时候他对卫生学院这种职业学校的印象就是,女生巨他妈多,而且一个比一个会来事儿。想着邬艺昭大概也就是个浓妆yan抹又有几分挑剔的女孩罢了。他猜对了一件事,就是邬艺昭的确挑剔,特别在于恋爱这件事情上。
他还记得,邬艺煦生日那天,去卫校门口等邬艺昭的场景。站在人群里,手里玩着手机,鼻子里闻着飘来的烤红薯和铁板鱿鱼的味道,身上有几分油腻。只想尽快等到人,早点离开。
邬艺煦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