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安卿不死心,仍问道:“一下午都在吗?”
“……是。”
卫安卿苦涩地笑了一下,自己还在奢求什么呢?不早已知道他这个脾性了吗?
可心中还是忍不住抽痛,原本有些饥饿,现在也全然没了胃口,他开口说:“晚膳不用准备我那一份了。”
蓝心有些心疼地说:“可是……”
卫安卿打断他:“不必再说了。”
他起身整理好衣服,走到正堂的书桌前,桌上满是书册奏折,他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上面满满都是自己的字迹,足以看出认真与耐心,弱冠之年便在朝为官,足足快十年之久。
三年丞相,在位期间可称得上是兢兢业业,可这又换来了什么呢,只不过是同僚的嫉恨,以及君王的猜忌。
他闭上眼,回想起早晨上朝时的情景。
“卫相,上月西南视察,状况如何?”
卫安卿双手持白色象牙板笏,躬身回答,“此次西南旱灾虽人心略有不稳,可幸甚,在臣到达第二日便天降甘霖,缓解了燃眉之急。”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听完点了点头:“此事是朕心头大患,西南地区正值冬季小麦种植时间,如果出现旱灾,我朝粮草恐出现缺漏。”
卫安卿继续补充道:“西南地区本应雨水充沛,可这两年竟频频出现旱灾,臣恳请皇上批准工部在西南地区加筑水库,以防不时之需。”
“爱卿此言有理,退朝之后你便留下来与朕好好商议。”
涉及朝廷大事,卫安卿立马恭敬地回答:“是。”
一直一言不发的左相此时却开口道:“皇上,西南地区出现旱灾乃异象,幸有卫相亲自前往安抚民心,说来也巧,卫相到达第二天便降下雨露,灾民都高兴坏了,称赞卫相为龙王转世呢。”
卫安卿眼皮一跳,这个左相,字字句句都想把自己逼上绝路,他立马跪下,可此时皇上却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地说道:“龙王吗?卫相果真深得民心啊。”
年轻的帝王语气平平,可卫安卿却不寒而栗,他俯身诚心说:“臣惶恐,臣万万担不得龙王二字,臣是代表皇上前往灾区,是皇上福泽庇佑,西南才得以降水,皇上才是龙王。”
朝堂中沉默了好久,卫安卿将头磕在地上,直到感觉双腿已经麻木,才听到一声轻笑,皇帝的声音响起:“起来吧。”
卫安卿又拜了一拜,恭敬地说:“谢皇上。”
他暗中打量着圣上,这位年轻的帝王将整张脸都藏在冕旒之下,珠珠翠翠层层掩盖,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之后皇上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平静地询问朝中事务,可卫安卿余惊尤在,低着头,不敢有过大的动作。
终于询问完毕,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捏着嗓子喊道:“退朝。”
众臣人影攒动,三两结伴下朝,卫安卿等在原地听从发落,谁料左相也站在原地,冲他扬起了一个微笑。”
此时大太监走过来,对着卫安卿说:“皇上体谅大人舟车劳顿,今日商讨之事,就免了吧。”
接着他走到左相面前说:“皇上思虑您年长有经验,特请您去养心殿商议水库修建之事。”声音不轻不重,恰好是卫安卿可以听清楚的音量,他明白,这是皇上特意说给他听的。
卫安卿缓缓地走出金銮殿,外边阳光照耀,暖风拂过,他却感到后背一阵凉意,不知不觉中,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
远远严卫正在宫门等他,他一边笑着一边冲卫安卿挥了挥手,卫安卿不自觉地看了眼太阳,阳光刺眼,顿时觉得头痛欲裂。
这是他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君与臣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即使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也一无所用。
严卫见他步履踉跄,立马小跑过来扶他,关切地问道:“兄长怎么了,皇上不是召见您了吗”
卫安卿摆了摆手,轻声说:“左相替我去了。”
严卫扶着他下了台阶,忿忿地说:“这个左相,陷害的如此明显,真是便宜他了。”
“人多口杂,回马车上再说吧。”
卫安卿坐回马车上,开口说道:“我们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严卫这时正经起来,收起了满脸的不平,他悄声说:“拿到了账本,确实是有问题,现在一部分的赃款放在我府上,只待查出账本纰漏,我们就去告御状。”
卫安卿用臂膀撑在车窗的窗沿上,一手托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他开口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太过顺利,内心不安。”
严卫笑道:“是兄长多虑了,我们部署了这么久,自然顺利。”
但愿如此,卫安卿心里想着,突然转移话题:“你怎么一直在外边等我,不是以为我要去养心殿。”难道早就算好,左相会替代我被皇上召见?想到这里,他眼神黯淡,不由地眯起双眼,打量身前的严卫。
严卫一脸惊讶,他疑惑地看着卫安卿说道:“我们不是约好,每次都要一起下朝吗?”
卫安卿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