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酒肆按照正常的账簿记载,交到户部的钱应为三千七百五十两,而户部交到国库的钱仅为四百两,那么中间这三千多两又去了哪里?”
“许是兄长记错了,户部收缴税赋一项是按章行事,我们也会核对账簿之后才下发交税清单,去年我记得户部的流程一切正常,没有账簿造假的案子。”
卫安卿摇摇头,“虽然商税是由李大人主管,可是年终的时候我们还是会将所有的事务归类,一同审核,防止舞弊,我的记忆不会出错的。”
严卫想了一下,然后说:“兄长的意思是,王家酒肆账簿造假?”
卫安卿说:“我们刚才查了,账簿有理有据,税票也完好,这就意味着王家酒肆无论是账簿还是缴税都是没有出任何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交到户部的备用帐,从一开始就是伪造的。你们拿着伪造的帐核对虚假的税,自然看不出任何端倪。”
严卫恍然大悟,他说:“这样一来,户部的帐单独看没有问题,王家酒肆的帐单独看也没有问题,只有两个合在一起看才会发现问题,那这样做的人不怕被查出来吗?只要拿着两个帐一对比,就会像兄长这样看出端倪。”
卫安卿笑了一下,说道:“户部的帐管在户部侍郎手里,一般人根本无法触碰。再者,户部侍郎是左相的人,一般情况下,我和左相为了避嫌,不会去私下结交对方的人。如果不是我可以接触到国库帐,我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严卫咂舌,“三千多两,普通百姓一年十几两就可以过日子了,兄长,去年国库收入为多少。”
“四千万两。”
“这一处就已经万分之一,那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多少呢?”严卫眉头紧锁,满脸担忧。
卫安卿继续补刀:“这仅是一年,那他背着我们做这样的勾当又做了多少年呢?”
严卫叹了口气,转而对着刘毅说:“刘先生,账簿可否由我们保管?”
“当然可以。”刘毅拱了拱手,谦卑地说。
卫安卿伸手摸了摸菜盘,热气消散,温度减低,他看左方仍抱着剑站在一旁,摆了摆手叫他坐下。
“说了这么久,我们不如用膳吧。”卫安卿发话。
刘毅听完,随即就要起身离开,被卫安卿叫住,“先生为何要走,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刘毅膝盖一弯,连忙跪下,拱手作揖,“小人身份微贱,怎能和三位大人同桌用膳。”
一直不作声的左方突然开口:“不要让大人为难。”
他声音清冷,没有起伏,一袭黑衣,人又面无表情,就差将“我心情很差,不要惹我”几个字写在胸前。这幅样子着实将刘毅吓得一身冷汗,他瞥见卫安卿并未有任何反应,便知道左方在这里说话是有分量的。他揩了揩额上的冷汗,战战兢兢地坐下。
王家酒肆是家融合菜馆,严卫点的几个菜式既有川菜,又有粤菜,再配合着几道江浙菜,一顿饭就吃遍了大江南北。
“据说王家酒肆花高薪聘请各地名厨,这几道菜做的确实是相当地道。”严卫开口道。
卫安卿已然吃饱,他放下筷子,接过严卫的话:“也难怪此地人声鼎沸,做的菜实在是美味。”他接过左方递来的帕子擦擦嘴,继续说:“今日没吃到西北菜,下次试一试。”
严卫立马接话:“是愚弟疏忽了。”
卫安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是被刘先生传染了吗?”
严卫面上一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刘毅也尴尬的笑了两声。
“你去点一份辣子鸡丁外带,再点一盅当归鸡汤。”卫安卿对着左方说,严卫一下子明白怎么回事,问道:“兄长对嫂子真好。”
卫安卿今日心情甚好,笑着说:“我对你不好吗?”严卫笑了笑,没说话,卫安卿只当他害羞。一旁被冷落的刘毅终于抓到机会说话,连忙奉承道:“早就听闻右相大人与贤夫人伉俪情深,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伉俪……情深吗?”卫安卿将这四字重复一遍,落寞地笑了笑。”刘毅本想拍马屁,却一下子触到了逆鳞,他见卫安卿神色不对,连忙补救,“严大人和卫大人感情真好,宛如亲兄弟一般。”
卫安卿笑了笑,就当应承,他心绪复杂,没看到严卫神情古怪,似有什么不对。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左方提着两大包袱走了上来,每个包袱内装着一个中型的砂锅,里面装着外带的菜式,卫安卿将其一一解开,每个包袱内装上一本账簿,再重新系好,砂锅体积不小,配上账簿,从外边一看,倒并无端倪。
严卫恍然大悟,“兄长点菜是为了这个。”
的确,两个账本十分厚重,藏在衣服里带出去,难免会惹人注目,将它们放在外带包裹里,倒显得十分寻常。卫安卿笑了笑:“如果这样说,倒也不尽然,还是想给你嫂子尝一尝。”
一切打理完毕,左方率先走上前为二人打开门撩起帘子,刘毅在后面相送,由于身份原因只送到包厢门口。
三人沿着原来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