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彻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满地都是血的可怕景象,从桌子前一直延伸到床边,血迹多的惊人。
他立刻冲了进去,看到床上的霁寒霄悄无声息地躺着,一张尖瘦的小脸面无血色,连嘴唇都是苍白的。
“寒霄……”君天彻试探着喊了一声,他一向波澜不惊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嗯?”霁寒霄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鸦羽般的睫毛轻颤了几下,他终于睁开了双眼。
“你怎么了?怎么屋子里到处都是血?”
“我把肚子里的东西剖出来了。”霁寒霄平静地说,好像他并不是用一把长剑划破了自己的腹腔,而是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他取出龙蛋之后,自行运功止血缝合了伤口,还忍痛清洗了一下换掉了沾满血的衣服,才躺到床上安心地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得无比踏实,是怀孕以来最轻快的一次睡眠了,他不用再担心什么,也不用有所顾忌。接下来他可以回到师门去,重新回到他无欲则刚的轨道上。
想到这里霁寒霄心下几乎有几分兴奋与愉悦涌了出来,在他胸口像是一个滚烫的喷泉在咕嘟咕嘟地冒泡,他很开心。
“你……”君天彻欲言又止,他方才太着急了,都没看到门口蛋壳的碎片,霁寒霄说了他才发现。
“你真是太不爱惜自己了,你这样做,万一伤了自己的性命……”君天彻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似乎是不愿联想那可怕的结果。
“没关系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霁寒霄的语气很轻快,他撑着床铺坐了起来,和君天彻面对面地说:“我早该想到这么做了,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了。”
他睡了一觉,伤口已经好了很多,此刻的精神看起来竟然比之前还要好,那种倦怠和疲惫都离他而去了,桃花目在烛光下亮得如同黑曜石一般,那种生机勃勃的光彩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君天彻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既不希望霁寒霄受罪,又不希望霁寒霄太强了脱出他的掌控,其实像之前那样柔弱一些需要他的照顾是最好的状态,如果他怀的不是魔皇的孩子的话。
“做什么这么客气,你留下来叫我照顾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的。”君天彻竭力维持着他温和的假面。
“那怎么行,我迟早要离开的。”霁寒霄没有察觉到君天彻的异样自顾自地回答,“不过我还要再打扰你几天,等伤势更好一点再离开。”
他腹部的伤口看着严重其实并不伤及根本,要疗养的是经脉的伤,他强提境界震伤的经脉一直未能得到修复,魔胎在他的腹中汲取着他的生命力,使得他根本无法分神疗养经脉。现在除掉了那个孽障,终于有时间休养生息了。
君天彻听他说前半截,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里,听到后面他要多留几天,心又“扑通”一下掉回了原来的位置。能多留几天就好,自己再催一催白芷,届时药应该可以完成了,实在不行只能用下策。
霁寒霄并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另一个阴谋的开始,他一直以来信任的好友,才是最可怕的恶魔。
半个月后霁寒霄提出了离开的请求。
“这么快就要走?你的伤……”悬在君天彻头上的那把利刃掉了下来,这些日子他一面沉溺在和霁寒霄相处的快乐时光里,一面担心着霁寒霄有一日终会离开。
“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经脉需要慢慢修复,日后时间还长,我可以会越霄山。”
“你留在这里养伤不好吗?我们琴箫合奏,秉烛赏花,泛舟湖上难道你不高兴吗?”
“我很高兴,可是我惦记着师门,想回去看一看。”
霁寒霄想起来上次和玄钧一起回去,昭穆的变化那么大,他成熟了许多,以一己之力挑起了重任,却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像个孩子一样委屈地诉苦,直到离开自己也没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恨自己。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我们从前不也是这样吗?缘分到了自有重聚的时候,或者你想见我也可以来找我。”
“你的情潮?”君天彻犹豫了一下终于问起了这个敏感的话题,霁寒霄的身体初一十五都会发情,他需要一个人陪他,这段日子都是君天彻帮他渡过的,难道他还要再找别人吗?
“原来你在惦记这个,你若想要,初一十五来越霄山即可,记得来之前给我传个信儿,你若不来我会自去找旁人。”
以他的修为和姿色,原不必在这些小事上挂心,他想找人双修,修真界多得是人赶着来,以前都是他太执着,才会弄得自己一身伤痛。
和君天彻在一起,或许会比不熟悉的其他人好一些,但霁寒霄却摒弃了从前要和他合契的想法。因为他不爱他,他知道君天彻对自己的爱意,但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答应,因为他给不起对等的回报。
这并非是他不想给,而是他实在给不了,理智告诉他君天彻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他的心却全然不为所动。
哼,原来我在他的眼里和旁人全无分别,不,也不是,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