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影卫守着他的牡丹花儿的第十个年头。他尤记得在训练营暗无天日的厮杀,记得每天睡觉时也能听见滴血的声音。
昏暗,恶臭,伤口很难愈合,他连血都是冷的。
能活着出去,倒也不光是他功夫好,时也命也。影卫想起那天,应该是牡丹花儿的生日罢,那天是难得的晴天,青州总是阴雨霾霾,只那日阳光倾泻下来,洒在那孩子身上,像是镀了金的花骨朵儿。饱满,汁水淋漓,柔嫩可欺。
天鹰山庄的小公子,天之骄子。他父亲站在后面,笑的和蔼可亲,一点也不像之前视察时的阴狠模样。白启年笑着说道,敛儿,这是影子中最出色的一批,你选一个罢。
那个孩子也就八九岁模样,当真是玉雪可爱,双瞳剪水,小花骨朵尚未长开,滴溜溜的看了他们几个。影卫看出其他人使劲挺了挺胸,站的笔直。能被白敛芍选了去,是他们唯一出头的机会了。若失之交臂,只怕依旧是在这人间炼狱,杀人为生。
可想而知,小牡丹最后选了他。影卫并不知道为什么,只记得那个花骨朵一样的人儿站到他面前,说道,他便很好。
白启年倒是无所谓,能站在这里挑选的,都是千百场试炼中出来的拔尖死侍。至于最后选了谁,自然是看白敛芍的意思。
这一跟,便是十年。
这朵小牡丹是全心全意的当他是玩伴,天鹰山庄的独苗小公子,何等金尊玉贵,下人连多说句话都不敢。他终于有玩伴了。父亲和他说,影卫是他的人,会守着他一生。这是影卫活着的任务。
当时小牡丹花仰头看着眼前黑衣青年。高大,背脊挺直,男人线条硬朗,下颚线弧度好看极了。影卫脸上有一道旧疤,斜划过眉,只差一点便伤了招子,凭添了一分戾气。
影卫单膝跪下方直视这个小主人,男人说道,以命孝之。 小牡丹花怔怔看着,小手抬起来摸上来影卫额上的疤,问到,“疼吗?”
小时候,小牡丹花儿很是缠着影卫,读书要他陪着,练武累了也要撒娇。影卫很少回应些什么。
影卫在院子里做了个秋千给小牡丹花,叮叮咚咚的敲打折腾了一整天,待白敛芍从夫子那下学回来,高兴极了,整个人挂在影卫身上嘻嘻的笑,缠着要他推着玩。影卫也不言语,默默的站着,尤他缠着。
影卫想,可能所有的花儿,都怕雷雨吧。这朵高贵的小牡丹也不例外,小牡丹十三岁那年,青州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雨。
最初只是江南常见的细雨,淅淅沥沥的,外面芭蕉垂着,空气中湿润又清爽,旁晚丫鬟犯了懒,坐在门口打瞌睡。小牡丹从家族学堂回来,身上湿淋淋的,影卫张了张嘴,想着早上是带了雨具的,怎的这么狼狈,却也没做声,撑了伞上前,将这朵小牡丹揽入怀里,感觉到花朵瑟瑟发抖。
白敛芍这年一十三岁,正是从幼童脱胎到少年的时候,性子也越发别扭,不再复幼年时的痴缠,许是长大了觉得缠着别人太过丢人罢了。
下人抬了热水进去,小牡丹花淋了一身雨,宽衣沐浴,影卫守在门外,雨越来越大,但是男人依旧能听见屋内簌簌的宽衣解带的声音。影卫收紧肌肉,挺直了背脊,安静的守在门外。
屋内白敛芍躲在桶里,想起今日下了学,在花园看到两个下人躲在假山后行苟且之事……当下红了脸。
刹时一阵闪电惊雷劈下,影卫听见屋内重物翻到的声音,想也没想便破门而入。只见木桶到了,洗澡水撒了一地,许是白敛芍扯了衣裳,湿透的少年倒在地上,白玉一般的身子陈在地上,桃粉色的外衫蒋蒋盖住腰腹。小牡丹花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两瓣臀肉白腻丰腴,山峦浮叠,腰肢纤弱,鲜红的乳尖蹭了地,可怜极了。
影卫上前将小牡丹花抱上床,扯了粗布为其擦拭。身娇肉贵的小牡丹平日用惯的云锦绣缎,男人手里的粗布擦在身上生疼。影卫从柔软的头发擦到白腻的颈子,再往下,一寸一寸,粗布衬着男人宽厚的手掌,温度热的惊人。
身上每一寸都被擦过,又把小牡丹花裹在被子里,这才罢了。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大,雷闪一下接一下,怀里的小牡丹花儿吓得瑟瑟发抖,往影卫的宽厚的怀里钻。
影卫沉默的隔着被子,一下一下的捋着被,安抚着怀里的花朵。
白敛芍想起父亲的话,父亲说,影卫会一直陪着他,保护他。随着一下下的安抚,渐渐睡去。
影卫守着白敛芍,就像一只吐着毒信的巨蟒盘踞着,守着柔软七寸那一处的小牡丹花儿。
慢慢的,小牡丹花儿长成了骄矜荣华的大牡丹。
影卫想,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朵小牡丹花开始不再缠着自己了。
是因为武功精进?是因为呼朋引伴?
不,是因为他喜欢上一个姑娘。可惜,这个姑娘出身贫寒,天鹰山庄是绝对不会允许贵重的小公子娶这样一个女主人。
守着他的第九个年头,白敛芍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她叫苏蓉蓉。
白敛芍十八岁了,这朵骄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