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峥在对面被说得无地自容,万般无奈下,“咳,那就,就要一盒吧……”
走出门口,梁峥取出自己的,将袋子递给她。
“里面有一盒……嗯,以防你需要……”
向遥低头看袋子里,混在药里,是一盒避孕套。
何其讽刺。
她无法自控地笑了一下,可是眼泪也很快地掉了下来。
窘迫,自哀,无望……混杂在一起,视野一片模糊。
梁峥握住药盒的手紧了又松,周围已经开始有路人投来审视的目光。
她在用手拭眼泪,偏偏他摸口袋,身上没带纸巾。“我的车在旁边,你……要上车坐一下吗?”
向遥点头。她知道站在大街上这样子太难看,偏偏一时间刹不住。
上了车,梁峥从后座取来抽纸。车里放了音乐,向遥擦干净眼泪,在副驾小声地吸鼻子。
“你想说吗?”他问。
“……我没事的。老师,谢谢你。”
他自嘲地一笑。“你叫我一声老师——”后面的话接不下去了。又怎样呢?于他,是保护欲,是心疾。于她,是礼貌,是疏离。
根本都已经不是她的老师了。
“如果你有困难,可以随时找我。”他还是说出这句。是真心或程式,大概自己也分不清。“但你也……记得保护好自己。”
果然他看见了。向遥望着窗外,忽然心底觉得释然。
看见就看见吧,怎么样呢?自欺欺人的那层皮,她自己都想撕破了。衣服一遮,那些反复折磨的痛就不存在了吗?
她低头看掌心里湿湿的纸巾,被用力捏成了一个小团。指尖发白。
“我想……”
向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他说。亲近的人需要太多勇气,而陌生的人无法说。她不是要什么,也不是求什么帮助,但说出来也许就是下定了决心。
“我想离婚。”
为人妇
“你,想好了?”
“嗯。”
梁峥也不知该说什么,附议或劝和都显得不太合适。
向遥擦干净了眼泪,将纸巾攥进手心。
“老师,今天谢谢你。我先……先走了。”
“没事。”他扭头看她,她眼圈红通通的,被眼泪洗刷过,湿漉漉的。
梁峥打开车门锁,啪嗒一声。向遥侧身预备开门出去。消瘦的一个背影,手里拿着满是药盒的袋子,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应当拉住她——
“等等!”
向遥询问地看他。
“你……需要去哪?我送你一程吧。”
她今天跑出来,心中已经大概有规划。有贺檀的地方已经不想再回,甚至离婚都只打算约贺檀到公开场合谈——谁知道他要是被惹怒会做出什么!而协议达成前,她想回娘家住。
“我今天想,回娘家和家里人谈谈。”
“好。”
梁峥打转方向盘,往向遥说的地址开。
外面的阳光照进来,透过衣服,晒得人的皮肤暖融融的。
“你今天,去买药?不舒服吗?”
“噢,没有,只是调理睡眠。”
“失眠?”
“嗯,不太容易入睡。老毛病了。”
“是学校工作太忙了么?”
一个红绿灯,车停下来,他摇了摇头。“从还是学生的时候就这样了。高中吧——那时逼自己逼得紧,睡得很少,结果后来睡眠质量就变得越来越差了。”
他小学和初中都跳过级,上了高中后年纪比所有学生都小。家长、老师、同学都拿他当神童一样看,可越是看好,越觉得步步紧逼。那时身高还没抽条,在一群学生里转眼就能被淹没。只有拼命念书,让自己的名字在排行榜上窜得更高,好似只有在那张红色的榜上,才能俯瞰众生。
“老师,你是位好老师。”她说。
“是吗?”
“嗯。以前其实大家私下,到了选课的时候都会比,哪个老师期末给分高,哪个老师不点名……但只要是你的课,大家就只有一句,’他的课能学到东西’。其实……偷懒的心思大家都会有。可是做学生的,辛辛苦苦考上大学,大多都不想天天混日子吧?谁真的用心教学,大家都明白呢。”
梁峥笑了一下。“谢谢你。”
有些自惭形秽。其实他又哪里这么高尚呢?他怀疑自己选择当老师,站上三尺讲台,或许就有补偿自己学生时代沉甸甸的自卑的心理。居高临下,指点江山。
下车时,梁峥说:
“向遥,你有权利为自己做决定。”
向遥回了娘家。
“妈,我……我想和贺檀离婚。”
徐秀英一听这话,筷子都掉在桌上,“……离婚?”
“对。”
“说什么傻话?”
这边徐秀英和向遥都已经没心思吃饭,那边在吃饭的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