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在几重几层红墙明瓦的围困里,红木小窗雕琢成冰裂纹路,横纵对称安置在宫殿外围,被悉数封死后,仅能做做装饰。
安翠手提食盒,碎步声清脆散落在身后,随步履晃荡的细纱宫裙裾翻转如水浪泡沫,划拨开一圈圈心湖涟漪。
脚步声收敛在拐角,他接下去的每一步,都不该透露声响。高高宫墙间略显逼仄的宫道向内里延伸,通往不容他放肆的地方。
熟门熟路打开关上重重锁扣,走进密室又再绕过密道。安翠推开最后的石门,金碧辉煌的秘密寝宫里,俊秀如壁、白皙如玉的翩翩公子坐在罗汉榻上,流云长发倾泻而下,几缕青丝越过他肩头无声栖息。他眉目温婉、羽睫低垂,正浏览手里的书册。
“公子,该用膳了。”安翠在桌子上布好饭菜,毕恭毕敬伫立一旁。
司马瑞放下书,起身赤足踩在厚实地毯上,走到桌边,一路伴随金件撞击的细碎声响。金纹白缎的衣袍长摆微微敞开,安翠看见雕纹浮华的镀金镣铐套在司马瑞优雅修长如鹤颈的脚踝上,连出一条细链,另一端锁死在墙角地砖,坚不可破。
两三月前他还是一国之君,现在却被篡位的王趸将军软禁于此。安翠不明白为何他能始终保持一副事不关己的悠然姿态。
也对,能被那人如此深爱入骨的,又怎会是七情六欲皆不自制的凡夫俗子?安翠悄悄抬眼在暗中观察白袍曳地、飘然脱尘的司马瑞,却意外撞上对方居高临下的审视眼神。
“你叫什么名字?”司马瑞不着急吃饭,笑意淡淡问到。
“安翠,安之若素的安,青翠欲滴的翠。”身型瘦长的少年不自觉后退半步,低头满带戒备地回应。
“趸兄起的?”俊美秀逸的公子话里有微不可查的玩味。
“是。”
“你和他,想必羁绊颇深。他能放心让你传送我的食膳,你只甘心当个仆从么?”司马瑞刻意缄默半刻,“你姿色尚佳,若是想进他后宫,我可以替你开口。”
少年半声不吭,修长有力的手不自觉拉扯衣角。
这话他听得懂。跟在王趸手下当后勤也不是一两日了,一些贴身用的物什难免轮到他准备。要是妃子宫斗拉女婢下水,实属寻常,可偏偏这话是从司马瑞嘴里飘出来,安翠觉着自己按理应该愣一下以表震惊。
外界疯传王趸是断袖且行房冷淡,安翠却心知肚明王趸心里塞满一个人,再腾不出一丝一毫的空余给别人。显然司马瑞的行为可以解释为——恃宠而骄。
“不愿?还是。。。”司马瑞神情还是淡淡的,“你已在他床上?”
“不!”安翠这下真的神色惊异,顺带两颊发红,“我。。。我只要能在皇上身边有一席之地就足够了。”
司马瑞点到即止地微微颔首以示知晓,不再多言。
有一席之地足矣?这般痴情可十足难缠,现下王趸后宫里放的只有几个好拿捏的妓子素人,只能摆好姿态当个徒有美貌的行房器具,真是——司马瑞稍稍阖上黯淡眼眸——无趣。
这些人随时可被抛之易之,如此,又怎能让他体会王趸对他爱到偏执?
他要更卓尔不群的情敌做垫脚石,一块块将王趸对他的爱欲托衬至登峰造极。又或是最终崩塌于一发千钧,唾手可得的一切全部灰飞烟灭。。。那也,很有趣啊。
安翠,是吗?这般灵巧能干、又偏偏钟情苦恋的孩子倒也不错,王趸对真情实意但没脑子的爱慕最束手无策。
“趸。”司马瑞轻声唤他,神态平静如一潭冰封雪锁的死水,不想也不能挣脱王趸强制意味浓烈的怀抱。
“怎么啦?”王趸健壮的腰身低弯,把头埋在司马瑞的温软颈窝,他一处理完政务便脚不着地赶到这里,明面上是独宠德妃,暗地里则惦记被他拴在密殿中逃脱不得的司马瑞。
永远在他身边,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司马瑞。
紧锢怀中触感真切的肉体,肌肤之亲已是近在咫尺,王趸放任全部身心沉溺其中,近乎本能地向往与怀里人融为一体。
“你可认识一个名为安翠的宫仆?”司马瑞毫不遮掩往另一侧偏过头,王趸的脑袋拱在他娇嫩细腻的颈侧蹭弄,有说不出的痒意。
王趸一下停住动作:“认识。。。他怎么了。”
王趸用人一向不细看外貌,只要认得出便足矣。哪怕安翠勤勤恳恳做了那么久后勤内务,王趸印象里也只有“此人可信”加一个模糊的身影。他回忆起那个少年的大致样貌,勉勉强强想起来是有几分清秀俊朗。
这几分还是他醋意大发揣测出来的。安翠是他指派服侍司马瑞的人,现在却能被司马瑞记住,无疑是他勾起了司马瑞的趣味。
“无事,安翠相貌不错,有上龙床的姿质。你意下如何?”
“既然是你说的,我自然会考虑。”
司马瑞冷不丁被咬住肩颈,锋度锐利的犬牙刺陷玉肌,咬合之力缓増,直到闷闷一声痛呼遏制不住地从司马瑞喉咙低滚出。王趸即刻收敛,改换用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