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辰宿在距离厂房还有两百米的一片灌木丛中停了下来。
这里原本应该是一片绿化带,因为在他的身后有一条石子小路,一直向右手边的居民区通过去,不过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这片绿化带现在已经与周边的杂草接壤,肆意蔓延得看不出原本的形状了。
喻辰宿决定在这里丢弃步枪。
他取下弹夹,把通用子弹全部退了出来,换到刚摘下来的冲锋枪里。
他真是昏了头,就从配发的子弹数量上来看,军部也没有把他当做一个作战单位,他怎么到这会儿了才发现不对劲?
喻辰宿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但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装子弹的时候他心中就隐隐不安,总觉得会有所有人意想不到的突发状况出现,就在他把最后一颗子弹压进弹夹,将沉甸甸的弹夹在身侧的子弹带里插好,下一秒,战斗机低空飞行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他耳头顶,他警觉地仰头去看,天空中凭空就出现了一颗小型导弹,甩着白色的尾巴,直冲居民区而去。
周身的气压低到喻辰宿喘不上气来,更让他无法呼吸的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工厂周边扩散开来,明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可前方的居民区却火光冲天,亮堂得如同白昼。
眨眼间那些褪了色的居民楼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爆炸声暂歇,喻辰宿终于想起来呼吸。
他站起来,拔腿就冲向居民区。
耳麦中的女声冷静地指挥所有人向工厂方向撤退,可喻辰宿却在那份冷静中也察觉到一丝颤抖。
所有人都或慌乱或冷静地向工厂转移,只有喻辰宿一人逆流而上,不要命地往居民区里冲。
离他最近的那栋楼被炸掉了半边,他记得这里面没有人,雪落秋所在的那栋楼应该就在里面一点,不出意外两分钟内他就能赶过去,不,一分钟他就可以赶到……
喻辰宿没了命地跑,跃过杂草、废墟、尸体,他从未如此恨过自己的弱小,他现在只想知道雪落秋是否安然无恙。
就在他转过一个转角就能抵达那栋楼的时候,忽然横来一只胳膊,拦住了他。
那是一名和他一样全副武装的联邦军人,他一手举着冲锋枪,一手拦住了面前不要命的疯子,在砖瓦垮塌的巨响中吼到:“那里没有人了!撤退去工厂!”
喻辰宿甚至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一个劲地想要挣脱他。那人没办法,用枪托砸了喻辰宿的头盔一下,见他静了几秒,才伸手去扯他头盔里的晶片。
“没有人了!他们提前转移了!你听得到吗!”那人扶着他的肩膀,指着早就坍塌成一片废墟的红楼,声嘶力竭地喊。
战斗机低空飞行的声音再一次出现,那人的反应速度极快,他一把推开喻辰宿,甚至都没有看声音的来源,端着冲锋枪便是一顿扫射。
第二次的爆炸声很快在周围响起,除此之外清晰地炸开在喻辰宿耳朵里的还有周围或远或近的喊声,以及耳麦中有些慌乱的女声:“医务人员!医务人员在哪!”
喻辰宿头顶的残楼摇摇欲坠,砖瓦不停地往下掉,近在咫尺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他终于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朝面前的男人问到:“他们去哪了!”
男人换了个弹夹,遥遥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车间,喊到:“绕过去了!你要找谁!”
喻辰宿接过他递来的弹夹,道了声谢:“谢了!我找谈判的!”
此时正好一颗炸弹落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废墟里,崩起漫天的碎砖碎瓦,男人抬手挡了一下,估计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呸了两口灰,拍了拍他的肩膀,吼到:“妈的!你从大门进去!应该都在!哥走了!”说完男人转身就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了。
喻辰宿被飘起来的灰迷了眼,此刻正眼泪横飞,看不见人,但感知到男人离开,便问到:“你不撤退吗!”
男人在扬起的灰尘和周边的火光中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回到:“我去看看还有没有你这样的傻子!收到!收到了你大爷的!”
第二轮的轰炸还没有结束,爆炸声远远近近地接连响起,喻辰宿带着满身的硝烟冲出了居民区,踩着撤退的尾巴挤进了工厂的大门。
关门的男人骂骂咧咧的地往地上啐了两口,像刚刚那个男人一样拍了拍喻辰宿的肩膀,说了句注意安全。
喻辰宿这才注意到,和他一起挤进来的只有小部分是军人,七个人当中有三个看起来像是文职人员,还有两个应该是医务人员。
另外两名军人分了手枪给手无寸铁的五人,他们跟喻辰宿一合计,决定送这五个人去新的指挥点。
车间外面的爆炸声仍在持续,守着门的男人又开门看了一眼外面,往地上啐了一口,也跟了上来,“不管了,走吧。”
一块进来的两个男人在前,喻辰宿和守门的男人殿后,一行人尽量小声地行走在错综复杂的车间内。
更深的地方不时有枪声传来,而头顶则响起了战机的呼啸声,和激光炮不断发射以及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