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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简刚睡醒,听了两耳朵完全没听懂,这会儿坐在床上,要下地行礼也不是,躺着也不是,一个大写的懵逼。
符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小花匠,直看得青年可怜兮兮地裹紧了被子,才说:“江南路途遥远,他一个人送亲,你们孤男寡女,也都没有武功傍身,不妥当。”
原来是要他送亲。
影简听明白了一点儿。
可他和柳绪没什么交往,无非是昨夜安慰了几句,为何此时就偏要他相送?
他偷眼看去,主子那明艳的眉眼皱起,不难看,却让人心疼得很。
柳绪不急不恼:“你让我嫁丘奇甲,我只求这事,料想并不过分,还请表哥多考虑一下,柳绪先回了。”
语毕,她福身,提起裙角便要离开。
符倾叫住她:“且慢。”
柳绪驻足回首。
符倾说:“没有旁人,只我与你二人同去。”
那花匠阿简身份成谜,柳绪又嫁得不情不愿,虽不知这二人如何有了联系,让符倾把这两个人单独放出去,他断断不敢。
“表哥是一人,可表哥上路,便顺带着许多影卫。”柳绪语气柔弱,却有种与往常大不相同的力度,“柳绪自出生起便没得过自由,此去经年料想如是,柳绪不求多,只求与心悦的人一同走这一路,没有旁人打扰,望表哥成全。”
符倾想了一会儿,轻声说:“是我对不住绪儿了。三日之后出发,我不带影卫,就我们三个。”
不止是柳绪惊愕,跟着过来的长老也跪了一地。
影翳也不例外。
“请少主三思!天长路远,少主尊体金贵,万万不可轻易涉险!”
“无妨。”符倾的眼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床上那个傻乎乎还愣愣的小花匠,“这不还有阿简么,阿简会保护我的,对吧?”
阿简本能地点点头,然后被老大狠狠地瞪了一下。
见符倾坚持,长老们不太赞同,但也无可奈何,便商量起送亲的细节来。这些事情早就在准备中,嫁妆多少,几时出发,都有个大致的模子,只等符倾敲定。
“我说,带个花匠送亲,不太好吧?”
大人物们都商量好了,小花匠小声说,进行最后的垂死挣扎。
符倾的眼神扫过他,影简瞬间就不敢吭声了。
——少主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不笑的时候就这么吓人?
影卫在房梁上树梢上的时候不觉得,真的面对面,影简才感觉到来自主子的压迫感。
如果少主是柳小姐就好了。
影简的脑子里闪过了不敬的念头。
他赶紧把这念头赶了出去。
清晨的时候,柳绪在他怀里的那个角度,有一瞬间像极了符倾。
符倾和柳绪一行人走了,影简赶紧跑去影堂找影翳。
影堂的路他熟归熟,走到一半脚就发软。
最近小花匠和少主简直八字犯冲,他也知道自己演技负分,只盼着老大稍微少罚他点。
进了影堂的院子,影简吸了口气,褪下上身的衣服,叠好放在进门的架子上,鞋子和外裤也脱了放在下层,身上只留下条亵裤,赤着脚走进了大殿,在冰冷的石头地砖上跪好。
他踏进门槛时,大厅中尚且空无一人;待到他在地上跪好,黑衣黑袍的影翳无声无息地从堂后传了出来,手里端着杯茶,杯盖轻轻撇着顶部的茶叶,凑近了深深地嗅了一下。
闻到了一点杯子里的东西的味道,影简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上的肌肉。
果不其然,影翳并没有喝杯子里的东西,反而是走到他面前,把杯子递给了他。
影简接过杯子,轻声说了句:“谢堂主赐药。”就一股脑喝了下去。
那茶有点烫,灌下去喉咙和舌头都火辣辣的疼,影简额角上的青筋猛地抽动了一下。
影翳点了点头,似乎意有所指地说:“领罚的规矩倒是记得清楚。”
影简低着头跪着,没敢吭声。
影翳不是影卫出身,没经过死营的训练、也没服过血蛊,或许是因为这些原因,影简觉得影翳形式做派都和他认识的影卫们不一样,也分外怕他。
影翳回主座坐下,食指一下一下,漫不经心地敲着椅子的把手。
影简知道他在等药效发挥出来。
影翳是上代令主从小的随身侍从,他体内没有血蛊,修炼不了云摩崖传承的秘法,本身资质也有限,修为比一众影卫都差的多。但他手里有上代令主传下来的方子,三种熏香,两种汤药,都可以将血蛊子蛊的寄宿者折腾得生不如死。
他给影简的就是其中一中汤药,经这堂中经年不散的引香引发,半柱香后,服药者血液中的子蛊就会被暂时激活,在体内四处乱窜,引起炸裂般的痛苦。这效果和影卫每个月得不到母蛊宿主的镇压的的效果相近,也同样可以用内劲抵御控制,减轻痛苦,可内劲用来压制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