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符倾凝视影简,到苏狂歌的气息锁紧符倾,几乎只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影简的身体在思考之前就先有了反应。
“锵”的一声,他腰间长剑出鞘,剑气截断苏狂歌的气息、在木桌上留下深深的一道印痕,将符倾牢牢地守护在自己的领域之中。
剑气出手的同时、他便意识到不妥——狂歌与少主素不相识,又不知少主身份,若不是为了帮他出气又何必率先挑衅。
影简心中对友人万分愧疚,面上却不敢显露出半分,换剑入鞘,对着符倾微微欠身,去吧台给了老板碎银赔偿老板的损失。
影简走开,符倾轻哼了一声,肆无忌惮地去打量灰衣的刀客。
不顺眼。
苏狂歌恰好是符倾最讨厌、或者说、也是符倾最羡慕的类型。多年塞外风霜的洗礼脱去了他身上骄矜的外衣,却将他打磨得愈发锋芒毕露。
苏家主的身材高大挺拔,面孔英朗阳刚,凌乱的发髻、没有认真打理过的胡茬、略显破旧的灰袍、看上去有些落魄的打扮却丝毫无损壮年男性的个人魅力。
世间以剑入道、突破先天的高手虽少,但也能数出三五个,可先天刀客,苏狂歌可是武林中为人所知的独一个。
同样是世家嫡子,苏狂歌却好像天生就拥有一切。
父母、恋人、挚友、良臣……
就连符倾此时唯一依靠着的青年,也和苏狂歌相交莫逆。
影简回到桌边的时候,眼见符倾和苏狂歌两个人依旧在一言不发的对视,苏狂歌毫不掩饰自己对符倾的轻蔑,符倾则是面上神定气闲、不知内里在想着些什么。
——方才影简的第一反应是护着他,他出手的那一刻,符倾就占了上风,按理说他家少主此时应该消气了,可看少年人拇指无意识地摸索着竹筷的动作,影简就知道他心里还是有事。
苏狂歌用指尖在桌面上剑气造成的那一道浅浅的沟壑上轻轻摩挲,细细地观察着指尖粘上的木屑,眼神逐渐发亮。
“先天……好小子!”他的手掌拍上还没坐稳的影简的背,把影简拍得一个踉跄,“看来我这趟回来回来对了,你也先天了,可不能再跑了。”
他说的是从前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符倾八云锦不过刚刚六重,受命击杀漠北七狼中的老三“落日刀”华共,正遇上同样来挑战华共的苏狂歌,影简隐匿功夫好,可一贯不擅长装腔作势,在客栈落脚打听消息的时候就被苏狂歌抓了要和他打上一架。
影简常识再不好,苏家家主也是年年考核的必修课,先天刀客更是屈指可数。先不说这一架打了他还怎么暗杀,真刀真枪硬来的话,他也肯定打不过成名已久的苏狂歌。
后来他靠旁门左道脱身逃跑,和苏狂歌又在华共帐篷外面碰了面,恰逢其会地撞破了金刀王帐意图偷袭代郡的阴谋。
小影卫进帐刚砍了人完成了任务、就被后面的苏狂歌说了一通家国大业的有的没得,就被骗去烧了番人的粮草,杀了领军的金刀王婿。
也不知道怎么的,三十而立还没个正形的先天刀客、和年方十七尚未后天大圆满的小影卫,在武学一道上竟是珠联璧合。一刀一剑,就这么成了草原和边关的传说。
一起经历过生死大关,苏狂歌再怎么没溜儿也不能拉着连后天大圆满都没有的小影卫打架了,他以庆功为名灌醉了影简,趁着影简糊里糊涂地时候和他约定,影简先天了以后,一定要陪他打上一个月的架。
当年分别的时候,影简甚至没想过真的还会有再见的这一天。想得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少主和苏家家主见面,他能在暗处再看看友人的样子。
影简跻身先天之境,又恰巧于此时重逢,说得上是天公作美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目前首要任务是尽快回山,血炼的日子迫在眉睫,耽误了的话、所有影卫都要吃大苦头。
他偷偷观察了下符倾的表情,才凑到苏狂歌身边小声说:“狂歌,这就是我主子……”
“我就知道!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苏家家主一点儿也不像一个三十来岁的顶尖高手、世家主人,反倒是比符倾更像十五六岁的少年。
符倾对他怎么样都是应该的,哪算得上是欺负?影简哭笑不得。
云摩崖毕竟是邪道魔教,他从未和苏狂歌明说他云摩崖影卫的身份,只说自己是主人家养的死士,此时也不好和苏狂歌说明这层干系,只是小声说:“伺候主子是我们做属下的荣幸,哪里说得上欺负不欺负的…….”
“那就是欺负了咯?”苏狂歌并不吃他这一套。
他们两个声音不大,但也并非传音入密,对面的符倾听得清清楚楚。他听得句句刺耳,只觉得那两个凑在一起的脑袋分外地碍眼。
好好的正道魁首,做甩手掌柜不说,还来勾塔他的人,没个正形。
“阿简,我们该走了。”少年人冷淡地下了指令,“苏先生想的话,就和我们一起上路吧。”
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