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门刚推开,还没等路逢君进去,突然一句“回来了”问得他吓了一跳。立时朝那边望过去,原来是季青临专门等着他,脸色铁青。
“不是我说你,你身上还带着伤呢。说出去就出去,一个人都不带,你是忘了昨天是什么日子有可能随时蛊发吗?”
虽然嘴上语气不佳,但季青临却还是将一直温着的药递过去给路逢君。
路逢君摆摆手坐回床边,朝着季青临眨眨眼:“青临,放心啦,我有分寸的。”
“你有什么分寸?带着伤偷偷跑出去还是顶着一脸春光大摇大摆回来?如果师父还在,定要好好教训你一番。”
从小到大,季青临像这样唠叨的时候数不胜数,路逢君最是知晓如何装乖。
“这不是有你教训我嘛。再说,我不是和夜鹰说过有事就去揽香楼找我,又不是没吭气。”
路逢君语气乖软,接过季青临递给他的药一口气喝完,眉头都没皱一下:“我哪里都没去,就在揽香楼待了一夜。你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说完将空碗往季青临手里一塞,踢掉鞋子将被子一卷,朝床里面滚了半圈,“我困死了,得补一觉才行。”
一句话堵住了季青临想要继续下去的唠叨声,看着眼下有着淡淡青黑的路逢君,季青临也只能叹口气摇了摇头,转身出去带上房门。
昨天被折腾狠了的路逢君倒是没心没肺地睡了个饱,醒来的时候天色暗得都可以点灯了。
匆忙吃过晚饭,套上夜行衣就要出去,却被季青临堵在了门口。
“你又要去做什么?”
季青临这回是真的生了气,路逢君如今的身体有多虚没人比他更清楚。
醉清风已经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早就将他的根基耗得剩不下五成,又生生受了连虎一掌,不好好休养如今怕是连三成功力都使不出来。
他又一直颇受一些流派敌对,这些年来的暗算不在少数。以往还能应对一二,如今再遇上些什么,怕是真要出事。
可一向打定主意就不会回头的人又哪里听得进他的话,路逢君朝着季青临拱拱手,谄媚笑言:“我这不是迫不得已嘛,江见秋被软禁在他舅舅府上出不来,我只能出此下策。”
听见路逢君提起江见秋,季青临是有些恼的。
以前江家没落魄时,江见秋从未与路逢君有过一点点过线的交集,他也只当路逢君年纪小过些年岁便忘了,没当回事。
前些日子在见愁谷里,路逢君求他给江见秋换心,师父留下的还魂丹眼睛都没眨一下便用了,换完心又衣不解带地守着。他看着路逢君这般认真又小心翼翼不敢表明,才忍不住想帮路逢君撮合。
不止一回暗示明示过江见秋,甚至特意为他俩创造了机会,可江见秋却只留下一封告别信走了个干净。
如今遇上难处了,又来求路逢君,把路逢君当什么,又是把寻风阁当什么?
明明知晓路逢君对他的情意,一边对这情意视而不见,一边又心安理得享受着路逢君被他差遣。
寻风阁千挑万选出来的阁主,岂能让人这般轻贱?
季青临心中恼怒,脱口便道:“又是江见秋!你眼巴巴上赶了这些年,人家可有一次回应过你?前些日子你那样辛苦伺候,衣不解带,亲力亲为。我看着实在替你心疼才百般帮你撮合,可他不还是不知好歹一走了之?你倒是情深意重,人家只当你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用到你时便来求你,不用你时只当不认识你。”
话说得重了,却一句也没错。路逢君笑意盈盈的眼睛顿时落寞下来:“我答应过他,要帮他。”
路逢君比谁都清楚,他与江见秋之间,从来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青临,他求到我这里,我没办法不管。”
说完便几步踏出去,没入浓浓夜色当中。
季青临伸出的手抓了个空,气得对着黑夜骂了几句。又觉得自己像个市井泼妇,一甩袖子转身回屋,什么也不想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