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路逢君几步点过青瓦,很快消失了个干净。
吴家宅子不算大,按着信里说的,江见秋的住处倒是好找,只是门口的守卫不太好下手。
路逢君猫在树上吹了快一个时辰冷风才终于等来机会。
只见从房内出来个小厮模样的人,递给两个守卫一人一杯热茶,待喝完没多久就软绵绵倒了下去。
那小厮手脚很利落,将两个守卫先后搬进房里,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想来这小厮已经被江见秋收为己用了,路逢君没多想便跳下树杈现了身。
江见秋就坐在堂中正等着他来,见他出现在门外急切起身迎了过来:“小君,你终于来了。”
对于江见秋这般不同以往的热络,路逢君有些不太习惯,淡淡应了声就疾步进得屋内去了。
“你信中说要去参加大典?”
来见江见秋之前刚听季青临说了那番话,路逢君心里仍有些不痛快,看着江见秋比以往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情绪,便直截了当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见路逢君不似以往那般态度,江见秋也讪讪收回了步子,坐回主位朝路逢君做了个“请”的动作:“对,我必须去。”
“这大典对江家至关重要,我作为真正的商会会长怎么可以不出面。”
京中流言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连虎有意抹杀了江见秋的存在,扶持着路三做了明面上的“江家独子江见秋”,就是为了掌控这大典。若是江见秋真去了大典,必定凶多吉少。
路逢君想起路三白天刚跟他说过,连虎故意将流言与大典的消息一同放出去,除了给路三正式接管江家造势外,更重要的是要引蛇出洞。
连虎将江家差点灭了满门,唯独逃了一个江见秋。
京都早被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一丁点蛛丝马迹。几个月过去也没找到人,但大典日期将近,连虎需要一个“江见秋”做他的傀儡,这才将主意打到了路三身上。
连虎的目标从来就不是灭了江家,他是要通过掌控江家从而掌控京都商界。
朝中几位皇子之间夺嫡之争早就暗潮汹涌,连虎是二皇子的人,自然要为主子打算。
二皇子虽已经被立为太子,可上头有个笑面虎一般的大皇子,下面有个深不可测的七皇子,这太子之位终究坐得不安稳。
若是能将京中商会握在手里,胜算便大了不止一筹。
看着江见秋义愤填膺的样子,路逢君虽心中知晓他如此坚持要去大典的原因,却还是不得不提醒一二:“你就这般贸然前去,可不是正中了别人的圈套?此事还需再商议一番。”
“敢问阁主还如何商议?”
不等路逢君说完缘由,江见秋便猛然打断,怒气冲冲说道:“我又怎么不知晓那连虎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抓我,可我有其他选择吗?难道非让我眼睁睁看着江家落入他人之手?”
“可你去了就是送死!”
“死了也比东躲西藏得好!至少死之前我可以亲自揭开我江家被灭门的阴谋,不会让一个厨娘生的野种鸠占鹊巢!”
路逢君听见江见秋如此粗鄙地将路三比作“野种”,一时愣在那里。
路三不也是江家子孙吗?
更何况江见秋如今身体里跳动着的,是路三的心脏。
想起这遭,路逢君心中猛地一疼,第一次对自己让路三换心给江见秋的事有了悔意。
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缓之又缓地开口,说给眼前面容有些狰狞的人,也说给自己:“我认识的江见秋从来不会这样去诋毁一个人。”
他应该永远都是谦谦君子的模样。
可眼前面红耳赤,怒目而视的人哪里还有一点君子之气?
只见他听得路逢君的话后,更是嗤笑一声,道:“阁主心疼了?也是,能让堂堂寻风阁阁主露出那般痴迷下作模样屈居人下,阁主又怎能不心疼呢?”
江见秋这话一出,更是将路逢君钉在原地。震惊之余,一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心中思绪翻涌更甚,想起江见秋在见愁谷那些时日,却怎么都想不出他是如何知晓路三与他的关系的。
“你,你怎么知道的?”
江见秋一时急迫将这难堪话说出口,看路逢君的样子也不会再帮他,索性破罐破摔:“阁主记性这么差么?我去道别那晚,阁主抱着在下一声声“路三”叫得可真是可怜。”
原来是那晚!
路逢君这才想起那晚的蹊跷来,他只隐约记得路三来过又走,醉清风又发作得迅猛异常,他只好扎了自己大腿放血压制,后来还是路三进来给他包扎的。
可若是路三一开始就在,怎么会让他被醉清风折磨到不惜自残放血。
只能是一开始进来的人,根本就不是路三。
可笑他竟然从未想过这种可能,路逢君一时心中气血翻涌,喉间隐隐泛上血腥气。
今晚就该听青临的话,不来这一趟。
路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