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持续了很久,即使倒计时般的时间在咕嘟咕嘟催促着,静默依旧持续了许久。
不为别的,林漫和叶轻鹤在一眼一眼用力端详着围坐在一起的她们,因为每一个,她,都不应被忽视。
在进入1209房间前,探出头的那个女生并不相信他们是四台的记者,出示了工作证后也拒绝接受采访,是站在她身后一个年龄稍长的女人认出了叶轻鹤,并看过他之前报道的新闻,开口道:“你们稍等,我们商量下。”然后又闭上了门,三两分钟后房门才打开。
在听到“我们”这个词时,林漫和叶轻鹤显然不会预料到这个房间里有将近二十位女性。即使盛世酒店的房间较宽敞,但这也仅是个双人床标间,房间里的女人们挨着坐在靠近窗户的那张床上或床沿处,离门近的这张床空着,应该是在开门前给腾出来的。
床上坐不下,有年轻的姑娘就直接坐在了地毯上,但紧挨着床,头靠着坐在床沿处女人的膝盖侧面。她靠着她的肩头,她拉着她的手,她又握着她的衣角,在黑暗中彼此依偎着,似乎距离稍远些就会感到害怕。
那个年龄稍长的短发女人打开了床头的灯,指了下空着的那张床说,“我叫王柳,你们先坐吧。”
“我来。”叶轻鹤不适合坐在床上,林漫低声说后走了上前,坐在了她们对面。叶轻鹤点点了头,他是整间房中唯一的男性,空间狭窄紧凑,为了不打破安全距离,他站在床的后方没有向前,有几个眼神警惕的女生见此才松懈了几分。
“我们可以回答你们的问题,但不能接受拍摄。”王柳坐在中央,她看起来可靠且富有责任感。
“我们可以只录音吗?”林漫拿出手机,放在她们面前,是在告诉她们自己不会私自拍摄。
“我们会对你们的声音进行后期处理。”叶轻鹤补充道。
她们点点头,默许了。
林漫按下录音键,一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是从她们,还是丁姗。她看了看自己写在纸张上的问题,觉得一无是处,合上本子,问,“你们现在因为什么而聚在一起呢?”
左斜方有个嘴快的姑娘二十来岁,说起话来脸上有漂亮的小酒窝,回答道:“能因为什么呀,当然是因为姗姐出事了,我们害怕。”
“都是因为害怕吗?”林漫一一看过她们。
“嗯,一个人在房间待着的那种感觉,特害怕。”这个说话的单眼皮女生与小酒窝年龄相仿。
“她们年龄不大,遇事儿了不知道该怎么做。”王柳解释道,“我就让她们聚起来了,图个安心。”
“为什么会害怕呢?”林漫问出问题的同时,希望答案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
“因为...”一个坐在地毯上的短发女生回答着,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因为感同身受。”
听到答案,林漫心里那一点希望被砸的稀巴烂,她深深地提了一口气,问道:“在剧组工作期间,你们有多少人觉得自己遭受到了性骚扰?”
“性骚扰的界定究竟是什么?”提问的女生弯坐着,她的眼神恼怒,“我搜索过了,到现在都没有统一的界定。”
“只要你们感到被冒犯了,就算。”叶轻鹤之前做过这类新闻,他认为虽然没有统一界定,但至少每一个人心里会有一条边界线。
咕嘟咕嘟——一位女生慢慢地举起了手,随后两位、三位、四位、五位......叶轻鹤和林漫表情愈发凝重,赘着的眼皮一下下眨着。
接近一半的女生举起了手,林漫记录了一下数据,“如果算上以往的生活中呢,你们有多少人觉得自己遭受了性骚扰?”
咕嘟咕嘟——九、十、十一、......倘若林漫现在是被采访者,她也需要举起手来。她在本上写下十三这个数字,但这不单单只是个数字。
“是钱爻吗?还是有更多的人?”林漫问。
“是钱爻。”单眼皮女生说。
“不,我觉得不是。”小酒窝很快反驳道:“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呢?”
“始作俑者是钱爻,可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呢?当钱爻在片场口无遮拦地讲黄段子的时候,他们不是都笑了吗?”
小酒窝继续悻悻地说,“钱爻对丁姗姐动手动脚的时候,他们不是都看到了吗?摸小灵屁股的时候,他们不是也在场吗?”
那个短发说话颤抖的女生就是小灵,林漫看到她将头埋得更低了些,“你们有采取过什么措施吗?”
“哎。”王柳长叹了一口气,“能采取什么措施呢,报警吗?对警察说自己被摸了一下,听了两句性骚扰的话,钱爻就会受到什么惩罚吗?”
“不,他不会的。他会把我们辞掉,并且让我们再也没法踏入这个行业。还会反过来把我们描述成想上位的婊子,你看丁姗的名气这么大都是这样,更何况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呢?”
“在这个剧组我们能做的,就是每天绷着根神经,买一些防身用的,尽最大努力保护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