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要去什么茶馆子喝这杯茶,没成想开车到南城河对面停了下来,那儿搭着一家卖炒菜卤肉饭的铺子。
不是喝茶吗?林白露看店前支着几张方桌,旁边还有张大圆桌,围一圈人吃菜喝酒。
捎带吃口饭。
刚从车上下来,店家里一穿着花裙子八九岁的小姑娘就朝周雁辞跑了过来,凉鞋和大地发出了啪塌啪塌的声响,口里还喊着,周叔叔!
女孩儿要抱,周雁辞没抱,只是拉着她的小手往店前走,文文今天有好好念书吗?
有!
林白露站在他身后,听着他柔和的嗓音,来到这与他错位的地方,想这个人还有多少面是自己没见过的。
两人在店前一张方桌前停了下来,店主是一对老夫妻,文文是他们的孙女,她的父母在外地工作。店家阿姨一见周雁辞,脸上就泛起了慈爱的笑,拿起抹布说着话擦拭他们面前的桌子,雁辞好久没来了啊。
这位是?阿姨边擦边小心地看向林白露。
林白露未开口,等着听他会如何介绍自己,是朋友?还是同事?
白露。周雁辞拿起了文文摆在隔壁桌子上的作业翻看了两眼,带她来喝茶。
诶诶,好。阿姨脸上露出了一种像自己儿子终于带女友来家里的微笑,拉着文文说,今天就别打扰你周叔叔啦。又往店里走,对着正在炒菜的大叔喊,看茶,看茶,雁辞来了。
相对着坐了下来,没一会儿大叔就掂着一银色铝茶壶走了出来,脖子上还搭着毛巾,旁边圆桌点菜多,忙活得汗流浃背。
我们自己来就好。周雁辞接过了茶壶,对大叔说。大叔做了两个手势,脸上是憨厚的笑容,又进店里接着忙去了。
他不会说话。周雁辞将热滚滚的茶水倒入茶盏里,茶壶凹凹陷险,银色的壶底被火烧成了黑色。
桌子表面有一圈一圈被茶盏烫出的圆痕,林白露闻到了淡淡的茶香,水煮过了要发苦。
水温太高,茶叶会发涩,周雁辞怎会不知,却只在这里喝茶,道:苦些,就觉得没那么苦了。
什么意思呢......
文文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盯着林白露,小声说,姐姐你好漂亮呀。
见着文文乖巧,林白露觉得她的性格有几分像林漫,微笑着道:你也好漂亮。
文文害羞地低下头,又跑回了店里面。
茶水稍凉了些,林白露喝了一口,先入口确实是道苦涩的味,往后了才是清甜。白露茶...她低声在嘴里念了一遍这三个字,觉得自己的生活比起这茶来也只有短暂的一丝甜。
点了两份卤肉饭,夜晚吹着风,将蒸米饭的大锅上的白烟吹散,隔壁圆桌该是什么小公司聚餐,酒瓶子一地,吹嘘吵嚷。
怎么不吃?周雁辞见她不动筷。
要上镜。被他连带着说话开始直接。
你很瘦。
不够。林白露越答越快。
多瘦才算瘦?
体重容颜这种问题,男人从来不需要考虑担忧。林白露呛他,却以最苛刻的态度来要求女人,对吧?
她语气不善,他也不让着她,放下筷子,直视着她的眼睛问,你见过多少男人?
什么意思?
你见过多少男人,就觉得男人都是那样儿的?
难道不是吗?林白露目光并不躲避,像拿起了手术刀,一刀刀剖开这段露水般的结识,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脸,你会请我喝酒?
如果只是因为脸,我不会请你来喝茶。周雁辞却不像躺在手术台上的患者任她切割,他一句话就按住了她握着的手术刀。
他并不否认见色起意,也不由她自我贬低,让人进退两难。
圆桌上的人开始划拳,扯着嗓子吼数,声震地酒杯都发抖,一个个脖子粗脸憋得涨红,不断劝着酒桌上一生涩稚嫩初入职场的姑娘喝酒。
来来来,小赵儿,再陪咱张总喝一杯。
对不起,我实在喝不下了。小赵眼神都有些失焦。
诶,哪有喝不下的道理,你这是不打算给张总面子?
小赵只得再喝,那劝酒的人见此大笑道:这就对了嘛。酒越喝越暖,你身子暖了张总心里才能暖!
一桌猥琐不堪的男人随即哄笑起来,继续说着卑劣下流的言语灌酒。
为什么请我来这里喝茶?林白露瞟了几眼那个被劝酒的女生,视线又撇开,加重了这里两字,继续拿着刀往下割,总裁与夜市这样的做法,未免太过老套。
周雁辞被隔壁桌嚷得面色不悦,扫了兴致,扯松了领带,看着她故意刻薄,老套吗?我头一回带人来。
茶已凉透,林白露又小抿了一口,茶水湿润了唇角,紧接着划破最不能触及的那一层厚纱,冷声道:我结婚了。
在欲望横流的世界里,装傻充愣最易,许多事未点破前,人仗着胆子倒也敢做,可话一点破,若明知故犯,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