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漫搅动了几下水杯里的吸管,又侧身看向斯回,还是你说的对。
害怕自己孩子被教坏的,害怕自己和节目里的人是一样的,害怕自己的男友真的是骗婚的,害怕自己的女友有正当理由离开自己的......太多了,恐惧让这些人愤怒。
我点焗饭好了。林漫很快下了决定。
夏颜坐直了些身子,开口道:其实是偶然有的这想法,有天早上我带林漫姐一起吃早点,那家早餐店我常去,老板娘和蔼可亲,饭实惠干净人也特热情。
因为根本不了解,所以就算看再多资料也不了解,如
钟老身体向后仰了仰,靠在了椅背上,在于恐惧。
夏颜转了下椅子,您说都2020年了,还有人把同性恋认为是精神病,这说明什么?
所以很多话题,不是我们不做,是观众不想看。另一位同事道:吊诡的地方就在于,我们无法对恐同的人说:你错了。
我也是。夏颜认同,今儿上午想了一上午能采取的形式,都没感觉。
什么呢,就因为有一期采访的主题是关于同性恋。
当时我俩和钟老收到的恐吓信,鬼娃娃摞起来得有一小山丘了。
轻鹤自嘲般地笑着摇摇头,节目一播,整个办公楼层的电话都被打爆了,举报信塞满了台里的信箱,电视台附近拉横幅堵着我们漫骂、扔鸡蛋的人乌泱泱一片,还有父母报警称这期节目损害了自己孩子,律师函一封封往台里寄。
让我们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会不会有什么不同。他畅然一笑站起身,边说边向门口走去,尽管放手去做,出什么事儿我担着,我这把快退休的年龄还管他什么停职,无事可惧。
虽然咱食堂挺不错的,但也经不住成天吃。夏颜翻看着菜单,我要点份意面,你们呢。
再近一步。陆斯回脸色微沉,有人因为恐同,所以恶言攻击,欺凌辱打,甚至杀死对方,如此有错吗?
会议室里陷入片刻沉默,陆斯回扣住了旋转着的笔,瞥了眼低沉的林漫,将沉默打断。
当年钟老因为是节目的策划人,还被停职了仨月,他清了清嗓子,定音道:准备着手做这个话题吧。
有人恐蟑螂,没有错。有人因为恐蟑螂,所以把蟑螂杀死了,好像也没有错。陆斯回眉头微挑,如果换一个对象呢?
不着急,关键找好切入点,后面的就是自然而然了。轻鹤递着上桌的餐盘。
恐惧本身或许只是个人偏好,可其延伸出来的行为言语至关重要。陆斯回语调放缓,恐惧的根源在于不了解,而消除盲目与偏见,正是新闻存在的意义之一。
节目一被砍,那整个项目投进去的人力物力,跟打水漂似的,不信你问钟老。
说明关于这方面的科普太少了。林漫双手交叉,接住话题说道:固化的观念不会凭空消失,是需要引导的,而我们新闻行业的工作者决定着观众能看到、听到什么。
斯回转着手中的笔,听轻鹤继续回忆着,可是我们太天真了,真正的考验是在节目播出之后。
钟客行点了下头,表明确有其事,当年那个节目的策划就是他本人,他看向林漫夏颜二人,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为什么想做这个话题。
显然他跟这儿独自闷闷不乐,林漫却没一丝察觉,她还在想上午的会议内容,真是关关难,关关得过。好不容易能做这个主题了,脑海里却又一片空白。
我当然明白围墙不是一次就能被冲撞倒,可是也不能任由其根深蒂固,不是吗?林漫也在思索如何做这样的新闻,她视线移至钟老的身上,可以问一下,节目被砍的直接原因是什么吗?
可就是这么一挺好的阿姨,非不把早点卖给俩小伙子,还争执了几句,我跟漫姐就不理解啊,问她为什么呀。
坐座位时,陆斯回自然地坐在了林漫旁边,夏颜和叶轻鹤还愣了下,不过也没说什么,坐在了对面。
开完会忙了一上午,午餐在夏颜的提议下,他们四人去楼下那家叫寻找咖啡的店解决。
轻鹤选好要的餐点后,陆斯回也无心选择,说了句跟你一样,主要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他原本想的是自己带林漫单独吃午餐,结果又没了独处机会。
就像有的人恐高,你会跟他说你错了吗?有的人恐蟑螂,你会跟他说你错了吗?同事无奈地道:你不会,因为恐惧这件事本身,是没有对错的,每个人都有权利恐惧。
阿姨说这俩小伙子有精神病,漫姐就问什么病,结果这阿姨愁眉苦脸地说:俩男的相互喜欢上了,这不就精神病吗?
同林漫一样,在场的新同事都不太理解,纷纷歪头思考,就在这时叶轻鹤道:那期节目,我跟斯回全程参与,采访的记者就是我们,整个过程可以说非常顺利,顺利到我们甚至有些沾沾自喜,认为这期节目一定能起到它应有的作用。
有人恐猫,没有错。可有人因为恐猫,所以把猫杀死了,如此呢?
轻鹤将笑容敛去,你难以相信这一切都是因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