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内不停歇地充斥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强子招了招手,把刚驻唱完的阿亭叫了过来,他揽着阿亭的腰站周雁辞跟前,半戏虐半不好意思地道:来认个脸,别以后目生,大哥这我媳妇儿,阿亭。
谁你媳妇儿啊。阿亭红着脸用胳膊肘怼他,又乖觉地随着强子称呼,跟周雁辞打招呼,大哥好。
你不做老子媳妇儿谁做?这半拉月,强子死皮赖脸地想各种法儿追人姑娘,好不容易才把人追到,便逢人就紧着介绍,可着劲儿享受这蜜里调油的日子。
周雁辞略懒散地坐在卡座处,瞧了眼他那欠揍的表情,淡笑了笑,递给他俩两杯酒,举杯碰了下,这人就算认下了,好好过。
强子咧嘴笑着接过酒,一口闷,喝完放下酒杯,想起来了什么,对,哥,差点儿忘了,白天收到你封信。
这都啥年头了,还有人寄信。强子从内里口袋掏了出来,信封已被他团得皱巴巴的。
信角扎了下周雁辞的手心,他扫了眼信封上苍劲有力的字迹,拆了开来。
酒吧光线昏暗,嘈杂烦嚣,强子瞟了眼信好像是什么医疗诊断书,又见周雁辞的表情陡然变得阴寒,手上翻看的动作极快,即刻扬声厉喝:都给老子闭嘴!
霎时,音乐骤停,音响爆出两声尖锐的滋滋声,整个酒吧内的人困惑地不敢喘气儿,寂静得不像话。
未过几秒,周雁辞便脸色紧绷着猛然起身,大步离开上了车,疾驰前往苏麦的心理诊所处。
周雁辞在心理诊所门口等了片刻,苏麦才到,她睡梦间接到了周雁辞的电话,那让她赶来的语气十万火急似的,碰面便问:大半夜不睡觉的吗?怎么了?
开门。周雁辞的耐心已接近于零。
苏麦不解地插入了钥匙,锁头刚一转动,周雁辞便推门而入,跨步上楼,直奔苏麦办公室内,寻找关于林白露的心理咨询记录。
你干什么?苏麦在他身后制止着,病人的隐私是不能被随意泄露的!
快速扫视查看,周雁辞在书柜右上方找到了林白露的信息夹,在苏麦的阻止声中翻开,一目十行地浏览而过。
文件夹合上的声音很响,苏麦噤了声。
她看到周雁辞拿出手机,不是从通讯录里打出的电话,而是手拨数字,说明号码已烂熟于心,可想而知电话主人在他心中的分量,拦不住的,她想。
她听到他语调低沉暗哑,不容拒绝地对电话那头道:林白露,告诉我你在哪里?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在苏麦心里向来傲漠的周雁辞,走向办公室外,渐远的声音中竟透露出疼惜的情感。
我要见你。周雁辞驱车行入晚夜之中。
就现在。
约定在林白露家附近的一家24小时咖啡店里见面,她出小区时,透过咖啡店的门窗,看到他已经落坐。
走近的过程中,林白露决定,但凡他同她讲话的口吻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之情,或用救世主般的目光望向自己,亦或他高高在上地要求自己去讲述痛苦,她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然而,她出现在周雁辞面前时,他只是平淡地凝视着自己,什么都没有问,就像那晚看到她站在南城河旁落泪时,他沉默地将自己拥入了怀里。
怎么见了面却不讲话。林白露喝了口咖啡,若无其事地笑着开口,打破安静的空气。
不要勉强自己。周雁辞不想她在自己面前,还尽力强颜欢笑。
咖啡滑入嗓子里,心酸不可避免地从心底涌起,林白露眼里依旧含着微笑,如此微笑着叹了口气,望向窗外,调侃道:我像是生了场大病,还以为你会说几句安慰人的话,想着治愈我呢。
周雁辞点了支烟,浮烟像是夜里的冷雾,他目光落在燃烧着的烟头,不轻也不重地道,病人怎么去治愈病人呢?
这句不加任何修饰,剖白了彼此的话过分诚恳,林白露无奈又苦涩地道:是啊,哪有两个人初次相见的地方,就是心理诊所啊。
有解决的方法吗?他切实地问着她,并不知她今晚将面对什么。
倘若没有呢?
那就用我的方法。周雁辞说着将烟用力捻灭,神情冷冽。
林白露继续望着窗外,呼啸的风掠过她的内心,因为他在告诉她不止一条路,不是她一个人在面对。她莞尔一笑,你的这句话,倒是给了我很大的勇气。
周先生。即使待会儿她要踏入棘地荆天,白露也始终笑着,好像从未这样称呼过你。
你或许不会相信,我...眼泪不听话地浸湿眸光,白露立刻低眸眨眼掩去,转瞬间恢复了笑颜,我本来已经放弃了。
我堕落地让自己腐烂,下坠,沉沦。林白露什么都不想掩饰了,只想同他说说心底里的话,可是,我遇到了先生你。
我没有想过会遇到你...林白露松开了她攥紧的手,其实你我并非了解彼此,于是我问自己,为什么呢?为什么遇到了你,我就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