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开口,周幼里知道他又要问那个问题,她突然间觉得好羞耻。
像十七岁的少女周幼里替换到她的身体里面,面对突发情境慌张无措,伸手捂住梁胥的嘴巴。梁胥一怔。
用唇抿了抿了她的手指。
她被突如其来的柔软击中,缩回手指,看到他开口,没有说出声音,但还是那句,她知道的。
心跳得快要爆炸。
她又变回十七岁的周幼里了。
梁胥的左手肿得厉害。
凸起来有三层手掌那么高,从扎针的地方扩散到尖端,五根手指也变胖了。
周幼里戳了戳梁胥涨大的手背,他蹙起眉头,周幼里说:“还知道疼呢?”
梁胥说:“我饿了。”
周幼里说:“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他拉着周幼里的衣摆不放。
另一只手已经插上了针,他用肿起的左手捏她裙子下摆,“别走。”
周幼里用余光去看,只见护士站在隔壁婴儿身前,右边的老人家和对面的阿姨讲话,没有人听到他的话,心跳才一点点变弱,从擂鼓阵中平息,小声说:“嗯。”
梁胥说:“我要回家。”
她想了想,说,“等你打完针”。
他说:“好。”
回去的路上,她在早餐店停车,买了一份包子。
梁胥只吃了半个,没什么胃口,躺在车后座睡了一觉。
医生开的药好像有一种会让人变得非常嗜睡,停车以后梁胥还没醒来,被周幼里抱进房间,放到被窝里面。
她盖好被子,换了新的退烧贴,把窗帘拉上,以为他睡着了,准备出门。
梁胥说:“别走。”
周幼里站在床头。
窗帘拉上了,房间透不进光,只有背后的门淌了点灯光进来,她看到梁胥在被子里隆起的影子。
“陪我睡一会儿。”他说。
“我不困。”周幼里说。
梁胥不动,过了一会儿,往后移了一点,把自己身前一大片位置让了出来。掀开被子。
周幼里滞了滞。
说:“……我换睡衣。”
梁胥说:“嗯。”
她换了身睡衣,睡到被子里面,覆上被他让开的地方,还残留着些微的热度。
他的身体滚烫。
周幼里被他抱住,“噢”了一声,长长的,然后说,“你好烫。”
梁胥把头埋进她的颈窝。
贴到她的肩膀,下巴,都很热,唯独退烧贴冰凉,摩挲出沙沙的响声。
他好像真的很困很困,累极了,搭在周幼里身上的手慢慢垂下,变成她小腹处滚烫的一团。
周幼里细细看他眉眼。
他变得越来越像上一世的梁胥了,眉毛,眼窝,高挺的鼻梁,她遥远地想起那个模糊的面相,想起黑西裤,皮带扣上的金属暗纹,男人的手关节。
也许理个发就更像了,周幼里胡乱地想,掀开他额前的刘海。
退烧贴粘住了头发。
突出一小块,从浓密的刘海里翘起一个白色的角,周幼里按了按,塑料的声音滋滋。
她又捏了捏他耳朵。
很烫很烫,也很软很软,耳垂略小,看起来就很秀气,听说这样的男人会很凉薄。
他烧得耳廓都是烫的,那块没有肉的软骨摸起来略韧,头发也盖住了那里。
周幼里又要摸他头发。
可能被汗水打湿,头发团成一团,摸起来像刚出生的狗崽。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
“如果不亲我的话,就睡觉。”
/爱神/:对峙(三)
梁胥的话音落下,周幼里发觉自己很难不去注意他的嘴唇。她恍然回想起他在进门以后,滞留在厨房一段时间,特意喝了好些的水。
原本病成这样,嘴唇应该发干,但他就看起来很润泽。饱满又柔软,因为躺在她怀里,看她的时候略微仰起头,那种索吻的感觉。
但,怎么可能呢?周幼里想。
他们是母子啊。
“别开玩笑。”周幼里这样说。梁胥眨了眨眼睛。
病恹恹的,垂下眼皮,继续贴上她脖颈之间,把毛茸茸的气息洒在她耳边。
她觉得自己也被传染,慢慢热了起来,浑身滚烫。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的时候被子被踢开,她把腿搁在他腿上,他因为一只腿被她夹住,身体伸展不开,轻蹙眉头。
周幼里蹑手蹑脚地起身。
她觉得好热好热,给他换了个退烧贴,盖好被子,烧了点凉白开,估算吃药的时间。
下午,有个老师来访,说是看望生病的冯致,因为周幼里睡过推迟了时间。
她给老师发了新家的地址,洗了个冷水澡出来,把梁胥的房门带上。
老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