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下这行字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有点想笑。
但他没有再回了。
一直没有。
直到第二天,生母出门,她在市里找了个活做,问周幼里要吃什么,她给她带早饭。周幼里才发现自己一晚没有睡着。
有些累,她说:“不用了,我等下自己去吃。”
女人依然不厌其烦地问她。
“够了!”周幼里大吼。
瑟瑟发抖的生母惊慌地看着周幼里。
她抚了抚额头,“我没有睡好,对不起。”
女人说,“好,里里,我不打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周幼里躺回床上。
望天花板。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依稀听到房门打开关上,她以为生母又回来了,并未在意。
一个陌生男人走到了她的床头。
上了年纪,身形矮小,有些精干,周幼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抓住了脚踝。
她挣扎,“你干什么?你是谁?”
男人压上她的身体。
她正在床沿,手里没有任何帮忙抵抗的东西,只能拼命挣扎。
他在试图控制她的同时,怪笑着说,“只知道你有钱,没想到长得还不错。难怪周砚洪出了这么个主意。”
周幼里问他,“你认识我二叔?”
“讲道理,你妈和我哥结婚,你也应该叫我一声二叔啊。”
讲话的片刻分心,周幼里踢向他的下体,男人吃痛松手,她趁机跑到客厅,被他一脚踩到茶几上面。猛地撞向玻璃。
“跑什么啊,有钱,又傻逼,就是给人操服的。”
周幼里倒在玻璃上,手臂插入了玻璃碎屑,疼痛是后置的。
“你不会现在还不知道我哥和你妈为了骗你,编的那个病吧?昨晚一听真有这么傻的人,我们全家心思就活了。难怪周砚洪他老婆一心让她弟弟和你见面,你记得吧?他们让你相亲介绍的,都没说清楚来路,就是怕你猜到。”
他再次贴近周幼里,把她转了过来。
“不过要不是他们家打算,借这个葬礼机会叫你去家里,让两人睡一屋,生米煮成熟饭,我们家也没想到这个办法。”
周幼里把背在身后的手转到前面。
碎玻璃捅进男人的胸口。
好奇怪,她捅了好多好多下,捅到最后不知道捅到什么血管,湿热的液体喷了她一脸,但那个男人还可以说话。
他说,“你妈那么早就写了断绝关系的大字报,全镇的人都知道,怎么今年找你,你就真信她。”
“至少得想想她是不是要利用你治病吧,如果你相信那个病是真的的话。”
“不过,想来也知道,你根本想不到。毕竟你到现在,还以为你爷爷爱你呢。”
“如果你爷爷爱你,怎么会一点遗产都不分给你,平时拿了你那么多钱,到死了全部留给你叔叔,你妹妹,你弟弟上学。”
好奇怪啊。
周幼里想。
他为什么还会讲话。
她继续,非常非常冷静地把玻璃捅进他的身体。感觉到后置的身体插入玻璃渣的刺痛。
为什么?
周幼里想。
她想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梁胥会死?
为什么她逼死他?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为什么会乱码?
为什么要修正剧情?
为什么她不能放弃工作?
为什么她需要钱?
为什么她要拿钱给那些人?
为什么那些人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要这样啊?
为什么啊?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爱神篇·完)
/苦艾酒/:“你可以拒绝的。”
走上阳台的时候,周幼里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在想。
大脑放空,那里什么也没有,感官变得很模糊,人好像回过神来就爬上了栏杆,她坐在上面仰头,日照晃进眼睛,建筑,云,电线杆,有了重影,纷纷向她移动过来。
她听到了,有人在楼底下大叫,因为她身处五楼,大喊的声音一层一层爬进她的耳朵,就变得好微小,“你在干什么”,“不要跳”,“危险”。
其实还有一些些别的声音。
“你看她身上,怎么像血…”
“手里也是血吧…”
“太吓人了…”
以及房间深处连续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