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时扭头看了眼桑儒,见他被身边往外走的人蹭了个踉跄,桑絮伸手扶住他。
“把十三楼的检查做完,剩下的血液检查我会拜托病房护士帮忙。”
“哦。”桑儒垂眸看着桑絮正捏着他手腕的手,纤细的手指印在他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上。
“坐吧。”桑絮在带着桑儒来到等候区后松开了手,她独自寻着指示找到医生办公室,把未检查的单据交给医生。
她又回了等候区,远远就见桑儒坐在排凳上,低头沉默地凝视地面。她停下脚步,不远不近地看着,又别开视线。
走廊窗外天空阴沉,早上偶见的暖色朝霞已经不寻踪迹,暗淡的光线让人情绪也受影响,沉闷,低落,又藏着丝不受控的躁郁不安。
广播喊出桑儒的名字,桑絮这才回神,看见仍在原处一动不动的桑儒,她走过去把人送到检查室。
机器嗡嗡作响,桑絮隔着玻璃门看向桑儒。护士正与他说些什么,他仍是全无反应的样子,护士便上手指导他如何躺下,手臂摆出什么样的姿势。
他像只失去意识的提线木偶,被食人的大机器一截一截从头吞噬到脚,消失在桑絮的视线中。
*
“爸爸呢?”丁嘉宝跟着丁怡来到南安市人民医院,双人病房内一张床空着,另一张铺着整齐的被褥,却一个人也没有。
丁怡走到铺床的病床脚,翻起床尾的号牌,上面的名字的确是桑儒,她快步走出病房,拦住过路的护士,“请问这间的病人呢?”
护士抬头看了眼门牌,“好像他女儿带着他做检查去了,等会就回来。”
“他们在哪检查?”丁怡的眉头已经不自觉拧起。
“不清楚,你要是来找人就在病房里等。”护士绕过丁怡走开。
“妈妈,爸爸是和桑絮在一起?”丁嘉宝走到丁怡身后。
丁怡没转身,身体站在病房内,眼神全注意着通往电梯的那一方。
“妈妈,进来等吧。”丁嘉宝伸手拉她。
丁怡猛地挥手,扭头与丁嘉宝怒目斥责:“你能不能安静会!”
丁嘉宝一时怔愣,丁怡已经转回头继续注意着桑儒有可能走来的方向。
她全神贯注地看着外面,丁嘉宝只能从后看见她精心打理过的卷曲发丝,柔柔铺散在浅褐色的羊绒披风上。
面前这个女人的模样与丁嘉宝记忆里的人并无差别,她美丽,贵气,浓烈鲜艳,又妩媚温柔,即使年龄在她脸上生了皱纹,也不曾阻碍她的姿色半分,反而为她添了抹岁月风情。
她的好看一如既往,丁嘉宝甚至在初被领养的那几年,真情实感地许愿,想要成为“妈妈”这样的漂亮女人。而每次许愿时,她还要再多说上一句,“希望我能早点长大,以后不会再惹妈妈生气。”
与丁怡的美丽一样让丁嘉宝印象深刻的,是她的暴躁易怒和完全失控的情绪波动。
这是让小时候的丁嘉宝最害怕的东西,她甚至为了躲避丁怡像刀剑一样的眼神和恶语,曾把自己缩在房间床底一天一夜,被保姆抱出来的时候,她的四肢都已经僵硬了。
而这几年,因为有桑儒,丁怡再没暴露过那样糟糕的情绪,丁嘉宝好像都快忘了,真正的丁怡到底是什么样。
对她这样自私又疯狂的人,服软根本没用。
“其实,你也和丁学训一样想赶快把我送走解决麻烦对不对?”丁嘉宝开口问,语气一改之前的软弱无助,此时冷静而强势。
丁怡不为所动。
“然后呢,我走了,你再去卑躬屈膝地讨好桑儒吗?但他根本就不爱你,哦,或许这几年相处下来,他也对你生了情丝。”
丁嘉宝凉言讽刺,丁怡终于慢慢转过身。
丁嘉宝笑了,前所未有的胜利的、舒心的、发自内心的笑意攀上唇角,“你说,如果他知道是你害死了张婉君,那他会怎么对你?”
*
“仪器的三项检查下午才能出报告单,你先回病房,我去打个电话。”桑絮带桑儒从门诊楼回到住院部,她把他送到八楼电梯口,准备去给寂听回电话。
寂听刚给她打了电话,桑儒在,她不方便接。
“有问题吗?”桑絮看着桑儒。
桑儒摇头,冲她摆摆手,独自往病房走。
桑絮看了他背影一眼,又看看不远处的病房门,转身走向楼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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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猪脚小狗应该下下章来?
30
还未遭过雾霾污染的城市,即使傍晚就已见星辰隐烁,天边的晚霞仍带着余晖恋恋不肯走,西沉红日却被苍穹上的大片鸦青追赶吞噬,直至全部覆盖,夜幕降临。
水波平缓的景春河边还停靠着三两休憩渔船,悬在船头的昏黄渔灯照亮船上的渔夫,河边的石滩,还有一位身着浅色旗袍的清丽少女。她无精打采地垂眸望着河面,底下欢快土泡的小鱼吹不开她的哀伤,沉默的孤影只能被远处灯光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