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两侧捧着草药的小童纷纷行礼,把左疏让进院中。
照料灵植的少女两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个快哭了的人参娃娃,也顾不得客套,抬头道,“掌门师伯,师尊在配药,您直接进去吧。”
“师兄。”鸦红霜还是一副女观打扮,神色清冷,她从袖中取出一瓶灵药递给左疏,“仍是原来的用法。小师弟的法身早就无碍了,你就是关心则乱。”
“还不是因为师妹这里的药灵验。”左疏笑吟吟收了,“定竹面皮薄,还得我带去给他。”
桃苇这几日又闭关修行,左疏只得专注门中事务。除了他们这一脉的主峰,仙山侧峰上一些独居的修者有时也会来访,只是千百年变化寥寥。
当年正是担忧门中弟子稀薄,不足以庇护刚入门的桃苇,左疏才把这个新晋师弟一同带到赤地附近。
“旷之。”岳华仙尊当时已经初见老态,已有衰败之兆,战前将左疏唤至近前,“你心性还待磨练,这一战须得谨慎,积累威望,以便继承掌门之位。”
左疏早已私底下跟赤地魔族交手数次,觉得魔族并不如想象那般棘手,既然师尊说起,也只得应道,“是,旷之必定全力以赴。只是掌门之位……旷之还——”
“你有这个器量,只是还年轻气盛。”岳华仙尊眼角堆着纹路,感慨地叹了一口气,“无理心性过于仁善,映秋又一心扑在医理上,也只有你了。为师这千余年,对你们养育多过教导,终究是……可惜,来不及了。”
左疏那时揣着师尊的重望,只得匆匆离开桃苇的小院,临走前布下重重结界,任何一缕魔息都不可能穿透结界伤到桃苇。
“旷之。”桃苇发间簪着一支玉雕的碧桃,安静地望着他,目光中那种信任和期待让左疏无地自容,“你不要急,我会慢慢等你回来。”
空华寺的法慧和法能两位禅师应了何沣的请求,也对桃苇照顾一二。法能跟前养着一个五六岁的幼童,小脑袋光溜溜的,整天跟在桃苇后头端茶送水。
“桃仙君,你今天不弹琴吗?”小男孩稚气地用手去揪桃苇摆在案上的桃花,被桃苇拍了小手,“哎!好疼啊,桃仙君,你还弹琴好不好,我给你带了麻糖!”
“别动我的花。”桃苇摸了一把小孩开始冒出发茬的脑袋,这孩子是有钱人家寄养在法能膝下的,因此只是剃个头,没有戒疤,“小光头,这是我大师兄亲自植的碧桃,不是你的玩具。快别处去玩吧。”
院外的一排碧桃是左疏从仙门上带下来的,专门种了哄桃苇高兴。桃苇现在修的都是仙门基础,有时无聊了便折一枝插在案上的玉瓶里。
“桃仙君不是也折了花嘛!”小孩早弄明白了桃苇软和的脾气,知道自己不会真的被打,一双甜兮兮的笑眼盯着桃苇看,“桃仙君,你最好看了,来弹琴嘛!”
“快走,我今日要练功。”桃苇在他的小脸上掐了一把,好不容易撵走了他,默默记诵法诀。
“啊啊啊啊!”
桃苇目光一凝,转头看向门外。
小男孩惊恐万状,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进了院门,正是法能。
“大师!”桃苇知道结界有辨认仙魔之法,所以并不疑他,赶忙上前搀扶。
小男孩紧紧抓着法能的胳膊,却没有力气把重伤的人抬起,急得直哭。桃苇帮着把法能禅师架起来,却忽然背心一紧。
“什——”他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一股大力掀了出去,重重摔在结界之外。
“这也太容易了。”有个女子的声音笑嘻嘻地说,“什么辨别魔气,原来只要做个小玩偶,就能进去了呀。”
小男孩满脸泪痕,惊惧地看着法能站起来,全身的关节抖动着,好像牵线木偶似的扭动起来。他不知所措地扑到桃苇身上,“呜呜!桃仙君!我——”
那女人手指微动,法能一步步走了过来。
“被姓左的藏在这么个隐秘的地方,你果真是个美人。”女子笑眼盈盈,黑发曳地,直接提着脖子把桃苇拉了起来,“好美人儿,跟姐姐走一趟吧。”
“你干什么!”小孩儿好像忽然有了胆气,窜起来抱住桃苇的手,“你放开他!放、啊!”
“哪里来的小东西,没有二两肉,还——”
“法慧……”桃苇忽然嘶声开口,他咽喉被制,艰难地发出声音,竟然觉得那只手松了松,咬着牙赌了一把,“他是法慧的爱徒。”
既然法能被做成傀儡,法慧却没有露面,那……万中之一的可能,法慧他没死呢?
“慧哥的小徒弟?”女人好奇地盯着男孩,声音甜腻低柔,“小和尚,你叫什么?”
“丁——”小男孩的脑子从没有转得这么快过,几乎是硬生生咬住了话头,“我叫定真,是定真和尚。”
左疏面无表情地擦去剑刃上的鲜血,收剑入鞘。
赤地虽说被称为魔族,但其实更接近于欲望深重、灵力充沛的凡人。因为赤地环境特殊,魔族每每冲破封印,便会劫掠凡世,这一次为首的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