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双!”费恒目眦欲裂,握着那柄小玉剑,一道剑光砍过,缠住他的藤蔓扭动着落在地上。
若不是他急着追上唐双,借了玉剑里的灵力飞速赶过来,可能连车祸的现场都看不到。
然而他现在也看不到。即使借助了法宝的力量,面前仍然是重重阻隔,他只看见血从地面的缝隙流出来,却看不到唐双的车。
“滚!”费恒砍断一条大腿粗的藤蔓,扑向唐双车子的位置。玉剑里面的灵力并没有那么多,挣扎到被层叠围住的车附近时,费恒已经挂了彩。
他颤抖着踩着地上的鲜血拔出,插入左肩的藤蔓,不顾一切地扯开车门。
还好不是小双的血……他顾不得去查看血迹的来源,去解救被缠在藤蔓触须中的唐双。
“唔!”唐双的身体被禁锢在驾驶位上,细小的藤蔓爬遍了全身,费恒踉跄着扑在唐双身上,手忙脚乱地扯开那些植物。
来不及了……他眼眶通红,呼吸粗重起来,从唐双口中拔出一根长藤。
来不及!来不及!唐双忽然面色潮红,遍体鳞伤的身子颤栗起来,费恒绝望地把他抱起来,撕开他的衣服,从唐双白皙的皮肤里拔出一根根细小的触须。
“啊!呃……啊……”唐双好像被什么残忍地刺激着,蜷起身体,双腿紧紧并着摩擦。费恒双臂发抖,把唐双搂在怀里。
“唔!”费恒双眼发涩,回过头,从自己后背里扯出一根趁机而入的藤刺,“都给我滚!”
应该、应该要叫师叔他们来,小双流了好多血,我……
可是来不及了,费恒牙关发抖,来不及的话,小双如果变成陈舒那样……他那么骄傲,又那么自卑,一直厌憎着自己的情欲,他会很痛苦。
不过是一个凡人百年不到的时光罢了。
可是我答应过,不会再让小双受到任何伤害了。
费恒双目无神,站起来,把玉牌和白玉剑扔在了地上。他的眸色转暗,双手落在唐双身上。
“对不起。”他身上散发出暗淡的光芒,被自己封住的灵力从经脉中涌出——先是下山后封住的,后是上山前封住的,在那久远的、费氏灭门那一天,被费家的家主亲自封印的力量。
“对不起。”费恒身上衣衫鼓动,手指温柔地沿着唐双身体的脉络缓缓移动,修复着刚刚被阴气肆虐改造的地方。
还来得及。
“对不起。”费恒把安静下来的唐双在地上放平,漆黑的瞳孔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昏睡在地的人,“对不起,师尊。对不起,父亲。”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藤蔓恐惧似的退却了,车祸的现场看不到任何非自然的痕迹。
也没有费恒的身影。
警车来了,救护车来了。唐瞻从车上下来,几乎站立不稳,脑中嗡嗡作响,眼睁睁看着弟弟被抬入救护车。
他目光森然,垂头看着车下蜿蜒的鲜血。
“小唐总肇事撞死两个人,然后才撞在护栏上。”今天陈舒不在,小林低声跟唐瞻解释,“监控坏了,看不到,但是交警说肇事的——”
“不可能。”唐瞻冷冷地看着艳阳高照的天空,“小双开车不会——”他停住了,面色不善地望着车子后面的一处刮痕。
是冲着我来的,他想,是我连累到了小双。
“弦安,费氏的事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费恒安静地跪在地板上,左疏的面容浮现在空中,身后,何沣单手支颐坐在扶手椅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师徒二人交谈。
“很小就知道了,约么七八岁的时候。”费恒垂着眼睛,“我……孽徒知错,藏匿费氏禁术,隐瞒师门三百余年——”
“我不是说这个。”左疏静静地望着这个一向循规蹈矩大徒弟,缓缓开口,“弦安,禁术不是问题。你学了禁术,我可以给你废掉,更何况你并未施术害人。我问的是,费家灭门的事情,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费恒抬起头,寒星似的双目压抑着痛楚,“是,我知道了。”
“回来思过,不要留在凡世了。”左疏肃然开口,“后面的事情交给你师叔和师弟。”
费恒双手伏地,恭恭敬敬磕了个头。
何沣迟疑了一下,还是打断了师徒二人,“弦安的……恋人还在病中,掌门师兄,这孩子没干过其他错事,至少等唐先生醒了,让他们见一面也好。”
左疏默然片刻,看向并无反抗的弟子。
“好,你去道个别也好。”左疏松了口,“你自己懂得药理,寻常伤势难不倒你。弦安,我给你三日宽限,不要耽搁。”
费恒再拜,等到掌门的身影消失,才站起身来,朝何沣一礼,径直往外走。
“恒哥儿。”何沣轻轻开口,叫住了费恒,“你恨我们吗?”
费恒抬起头,他的神情是平静的,甚至有些放松,“二师叔高义,费恒一直从心里敬服。师尊收养教导之恩,我也一刻不敢忘。”
“这是……两回事。”何沣疲惫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