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 箫烛和林榷都按时到了教室。
林榷脸上挂了彩,贴了不少的纱布,左臂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 却依旧在跟朋友们耍宝,引得周围男生女生们不时地哄笑。
很多人喜欢听他那像是漫画和小说里的青春英雄事迹, 一群人将他围着,不断地抛出些没头没尾的问题。
周末的补课, 通常都是一堂接一堂的一个半小时的大课。
第一堂大课下课,倪漾托着腮,视线穿过那些围拢过来的人, 一直看像不远处的那个短发背影。她想说的话太多,而脑子依旧是一团浆糊。
也许是太吵, 坐在旁边的季清延破天荒地在这个课间直起身来。他瞥了一眼倪漾,半晌,才说:“跟我来。”
声音冷淡,应该是还带着些被吵醒的不悦。
倪漾讷讷地看着他起身, 高高的身影,将她圈进了他的影子里。他没有给她太久的怔楞的时间,那片影子很快便从她身上移开。
见他是往储物柜的方向走,她思索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箫烛,才跟上。
季清延利落地将自己的储物柜打开,又把瘪瘪的书包拿在手里,另一只手则指了指储物柜里面。
储物柜很深,通常都被学生们在书包后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参考书,甚至还有体育课前换上的运动鞋。季清延看上去像是前者,可他的柜子里却满满的都是微微反着光的五颜六色的包装袋。
顺着他的食指看过去,那满柜子的零食让她有些诧异,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妈给你的零食,她知道你最近的事情。”季清延垂下眼,内心因为刚刚改口的那两个字,而微微波动着。
深吸一口气,他的笑容有些无奈:“她把这个叫做‘燃料’,带着它,可以让你冲破一切不安分的声音,去做你心底最想去做的事情。”
“先给你两包,”也不管她的反应,季清延骨节分明的大手从里面掏了两包膨化食品出来,浅浅的梨涡又出现在脸颊,“燃料也不能加太多。”
然后不由分说地塞进她的怀里。
被硬塞两包零食,倪漾的手指摩挲着锯齿状的边缘。她看着他那浅浅的梨涡,缓缓眨了一下眼睛,也跟着深吸了一口气。
——去做你心底最想做的事情。
“还好吗?”两包零食被轻轻放在桌上,箫烛不用抬头,就知道这是谁的声音。
她昨天经历了巨大恐惧的刺激后,显得仍有些魂不守舍。见倪漾来了,也只是简单地笑笑:“还好。”
把桌上下节课不用的书本都收起来,箫烛托腮看着正处于人群中心的,那个挂了彩的少年:“还好林榷救了我。”
倪漾没有回话,只是咬住了嘴唇。
这次她聪明了,没让自己冲动地说错话。
可这小动作瞒不过箫烛:“我昨天回去之后,有想过你之前很多次试图跟我说的话。你说他帮过我很多次,是吗?”
她的声音很轻,不像是寻找一个答案。
“我以为你不愿意听。”倪漾慌乱地垂下眼去,卷翘的睫毛微微地颤着。
“你说吧,”箫烛舔了一下嘴唇,靠进椅背里,声音低落,语气却又出奇的平静,“我突然觉得,以前太自以为是的人,是我。”
班里的同学大多围在林榷身边,在教室另一边的这里却是空荡荡的,像是隔了两个世界。
倪漾又偏过头去深深看了一眼那个正羞涩笑着的壮硕少年,半闭上眼睛:“好,我都告诉你。”
已经入冬,室外的寒风不时地挂进班里,翻动着靠窗那几排座位上的书本纸页。
“你中考之前那几个月,学习成绩非常不稳定。你还记得么?”倪漾盯着箫烛的眼睛,问道。
那个时候,箫烛的父母因为买房还贷,压力很大,每天都在吵架。
箫烛很讨厌那样的家庭氛围,也日渐烦躁,成绩波动非常大。当时的几个科任老师每天轮流找她谈话,但效果却微乎其微。
箫烛低着头,轻点了一下:“嗯。”
“林榷专门跑去办公室,用那台课代表登成绩的共用电脑,打印了当时初三全年考试的排名。逐个地算了一遍,他发现你很有可能会被挤出一中优秀学生协议。所以他一模和二模两次成绩大跳水,只是为了能让出一个名额。”
优秀学生协议,就是可以保障优秀学生在考砸的之后,能够按学校录取分数线减二十分钟录取。
其实一中能签这个协议的学生大多也不会考这么砸,但也都以防万一地签了,根本不会将名额顺延。
林榷当时没有想过,万一让出的位置没有给箫烛,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他的直线思维很简单,当时倪漾问他这个问题时,他就“嘿嘿”一笑,反问倪漾她不是都说了是“万一”吗。
如果是万一,箫烛真的争口气,顶了那个位置呢?
那一年,一中只签了八十个保底协议,箫烛就是那第八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