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易安站在远离失火房屋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们焦急奔走,打水救火。
正是秋燥时节,村里的房屋又大多是连成一片的木质房屋,这火来势汹汹,连村里参天的老槐树都被一并引燃,蔓延得极广,远并非人力可以控,人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势烧上一间房屋又引燃隔壁的。
秋收的成果与过冬的细软,皆在火光中被付之一炬,这对于很多家庭来说,即是灭顶之灾,失去了庇护所,他们又该怎样度过即将到来的寒冬?
即使知道这是蜉蝣撼树,他们也不得不一次次往返,提水泼洒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上,妄想能够尽管结束这一切。
有人见赵易安站在一旁,张口便道:“哑巴,你傻站着干啥?!咋不去灭火,就因为你家住得远,烧不着是吗?”
赵易安皱了皱眉,心里觉得他说得话十分可笑,难道他们忘记了这数月来是怎样对待自己的吗?
这理所当然的口吻,仿佛自己就该不计前嫌的为他们当牛做马,赵易安自认不见死不救已是仁至义尽,但要让他对排挤和厌弃自己的人大发善心的伸出援手??
见他依旧愣愣的站在原地,那人不满的伸手就要推他,却被一旁的洛星河直接拧住了手腕。
那人没想到“洛先生”看上去文弱干净,力气却这么大,顿时痛叫出声。洛星河看着火光,眼神无波无澜,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他扔开那村民的手,平静的说:“滚。”
他的声音不响亮,神情也不像是发怒的样子,但身上透出的戾气却令人噤若寒蝉,那人便不敢再纠缠。
同为袖手旁观之人,却无人会来找洛星河的茬,可见人之秉性便是欺软怕硬,赵易安对此心知肚明,他不必再停留于此,转身离去。
喧嚣嘈杂的人声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尽数远去,洛星河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边,他们就像是以往一样回到家,插上门闩后,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入眠。
赵易安必然是无法入梦的,他内心复杂矛盾,总还是记挂着村里的事,即使歇下了,也辗转反侧。
洛星河从背后伸手遮住了他的双眸,低声道:“睡吧,那样的火势仅靠人力根本灭不了,即使你帮忙也不会有用。”
这显而易见的事实,赵易安当然也看得出,但他依然控制不住的感到心烦气躁,洛星河的手掌遮住了窗外透进来的火光,掌心的温度让他令他的心绪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身心俱疲,不知何时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秋分过后,昼短夜长,赵易安由于受孕的影响,清晨也越发嗜睡。
但今日注定无法像以往那样平静,赵易安被一阵隐约的敲门声吵醒,他茫然的睁开眼,天光已然大亮,洛星河的手正虚掩着他的耳朵,显然早已醒来。
赵易安拨开了他的手,外边的声音便骤然清晰,是那些村民拍打着他的门、大叫着命令他出来的声音。
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洛星河对此倒是毫不意外,他慢条斯理的穿上了外衫,是属于他自己的、整洁而又干净的白衣,与周遭粗糙的环境毫不相衬。
赵易安看着他将那柄漂亮的玉骨扇纳入袖中,心里猛然一沉,他当然记得这把扇子——这把削断过李老赖舌头的扇子。
洛星河对上他有些惊惧的目光,轻轻给了他一个拥抱:“别出来,我会解决的。”
他的温度一如既往,赵易安却感到遍体生寒。
他眼睁睁的看着洛星河离开了屋子,顺手将门关上,然后听到了大门被打开,村民们进入院子后发出的声音,他们大声的叫嚷着要自己出来。
而洛星河一言不发,他没有听到洛星河的任何回应,这让赵易安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顾不得这么多,直接推门而出。
洛星河还尚未做什么,听到他的动静回头见他竟这幅模样就跑了出来,不悦的数落道:“你出来做什么?!”
赵易安看着他,张了张口,他无法说话,只能握住了他袖中藏了扇子的那只手,这样起码他并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雷厉风行的出手伤人。
洛星河怎会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心中的怒气节节攀升,不由冷笑道:“赵易安,那你就听听他们究竟想对你说什么吧。”
那些村民一见到他便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他们彻夜未眠,忙得灰头土脸,此时又饥又渴,满腔的怨怼愤恨皆无处宣泄,指着他便倾泻而出。
他们嘈杂的声音中竟没有一句是感激的话,先是数落他为何不早些叫人及时灭火,再是叫嚷着自己被烧毁了多少财物,整个冬天都不知该如何度过。
还有个抠搜的妇人昨夜怂恿丈夫进火场搜寻财物,导致丈夫被烧塌的房梁压倒,烧得不成人形,现在虽未咽气,但出气多进气少,眼见是活不成了。
那妇人抱着半大的孩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大声哭骂着蛮不讲理的让哑巴赔他丈夫与钱财。
他们吵成一团,虽然村里的火已因为燃尽了所有临近的可燃物而熄灭,但赵易安却觉得此时此刻的景象较之昨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