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早晨,许裕园起晚了,踩着点从后门进课室,找到位置坐下来。顾贻隔着几个人跟他打了一声招呼,过了一会,走到他面前问,“你早上看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你真不知道啊?”顾贻拿出手机给他看,“就你男……前男友出事了。”
许裕园打开手机看了一下,下午两点多钟,在xx环城高速的连桥北段上,一辆重型箱式货车追尾,货车司机疲劳驾驶,刹车不及,把前面一辆小车撞翻,小车从九米高架桥翻下,造成小车上同是x公司旗下的明星梅荀和谢宁两人身受重伤,目前两人已经被送医抢救,记者正在蹲守更多消息。
许裕园连顾贻对他说话都没听见,脑子里嗡嗡响了半天,回家找出分手时弃用的旧电话卡,给曹萱打了一通电话。是真的出事了,现在已经抢救七八个小时了,还没有结果。
许裕园请完假,什么东西都没带就回国了。他一连好几天没合眼,一路上整个人都很恍惚,什么都不敢想,甚至哭也不敢哭,强行撑着一股劲儿走到医院里。
他回来也无济于事,人在重症监护室里睡着,勉强算跨过鬼门关,但情况不稳定,学校那边又一再催人,一周过后许裕园还是走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许裕园觉得这是他这辈子走得最艰难的一条路,左脚迈出一步像是生离死别,右脚迈出一步像是阴阳两隔。许裕园坐在出租车里,转头看着医院的建筑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视线逐渐模糊了。
在一起没有好日子过,放弃他也不快乐,尤其当他不在自己身边,出了什么是非意外、三长两短,许裕园真的受不了。在生死面前,那些爱恨痴缠都显得那么渺小,许裕园想,这次只要梅荀有一口气在,他都会义无反顾地走回头路。
回到国外,许裕园也每天给曹萱打电话,直到梅荀从昏迷中苏醒,也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
当时车子掉下高架桥后,从谢宁那一侧着地,所以谢宁伤得更重,脑子受到严重损伤,至今昏迷不醒。他们是同公司的艺人,长时间被捆绑在一起活动,合作频繁,一直绯闻不断。当天两人一同从纹身店出来,刚驶上高速路不久就出事,自然引起旁人的无数猜测。
许裕园当然记得谢宁是谁,对他印象深刻。百度百科上写的是beta,许裕园感觉也是,高高的、浓眉大眼,非常俊朗帅气,像那种邻家大男孩。许裕园还真摸不准梅荀喜不喜欢这款。
许裕园又思考了几秒钟,心想梅荀怎么会不喜欢?梅荀最喜欢的就是邻家男孩。是他眼花吗?这个谢宁是不是跟方什么有点像?丑才能丑出千般花样,好看的脸庞大多相似,许裕园刚好又脸盲,看了半天也没看不出像不像。
记者去拜访卧病在床的梅荀,两人是否情侣关系,他直截了当地否认:“不是,只是普通朋友。”两人的工作室也出来发文否认了。
两个月后许裕园又回国一次。一路上心情十分急切,等他站在病房门口时,又感到面前这扇门重若千钧,双手根本推不开。许裕园心里千回百转,就在他想掉头离开时,从病房走出来的护士差点撞在他身上,抱怨道,“哎呀,怎么站在门口挡人?”
许裕园硬着头皮走进去,看到桌子上堆了好几束鲜花,双人病房的另一张床空着,摆了好多零零散散的东西,有梅荀的生活用品,也有送给病人的礼物。
许裕园有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局促感,他听到门锁响了一声,卫生间的门开了,梅荀拄着拐杖从里面走出来。
一别两年,如在昨日。梅荀还是他熟悉的模样,只是重伤和手术后面色憔悴,人瘦了一圈,本来肤色就淡,现在连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看起脆弱得要命。
许裕园想上去扶他,可是梅荀用拐杖也走得很快,几下就到床边坐下,“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我让张铃把钥匙给你,你回家里住吧。”梅荀说着就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你这次待多久?”
“我住酒店就行。过两天就回去。”
梅荀用纸杯给他倒了水,递给他。许裕园几乎条件反射地低声说谢谢,接过来抿了两口。
他们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床沿,彼此一抬头就能四目相对。关于病情,许裕园已经从曹萱和主治医生那里了解到了,嘘寒问暖的话他说不出口,也没什么旧可以叙,更不好问人家这两年在干嘛。简直是无话可说,许裕园喝掉杯子里的水,把纸杯丢进垃圾桶,开始思考如何道别。
“我明天就出院。”
许裕园说这么快出院好吗?
“我现在可以下床走动,回家养病更舒服。”这是梅荀临时决定的。
第二天清早,许裕园坐在酒店里,吃完早餐开始抽烟,并不打算去探病,纠结了半天,手机收到新信息,来自一个没有存进通讯录的号码,“我今天出院。”许裕园想了想,还是穿好衣服下楼打车了。
分手后,许裕园的联系方式全部换了,不过梅荀还是知道他的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