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悦铎回去的时候门开着,门口放了些新鲜的花束,根部泡在玻璃瓶中。他这才想起明天是要去墓地的。
以往的花束都是他从墓地周围随便买的,也不怎么走心。水瓶里的花束以黄白为主,有白菊花,白百合,栀子花,黄玫瑰等,清新淡雅,旁边有素净的白色包装纸。
厨房的微波炉发出滴滴的提示音,却没人关。
温悦铎换鞋时,余光瞟到卫生间只露出一丝缝隙,渗透出些许亮光。他能看到丛云皓的一只脚,猜测丛云皓应该是背对着他站在里边。
烟!
温悦铎突然浑身僵硬,手上居然冒出冷汗。
他的烟还没收拾。
果然,丛云皓下一秒走出来,脸色差的要死,张口便道:“你抽了多少烟?”
温悦铎开始时眼神躲闪,转而又沉静下来,处于恶作剧的心思,无所谓道:“忘了。”
他承认,拿烟出来抽只发生在他心情好或感觉烦躁的时候。这次因为莫名其妙的心绪,抽了接近半盒。
丛云皓就像被玻璃碴子呛住,然而见温悦铎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强硬地缓和语气开口说:“我没给你提任何为难的要求,烟这种东西,我没收了。你要是觉得不高兴,随便你怎么发泄,不要做这些没用的事情。“
“哦,我倒是觉得很有用呢。”温悦铎笑了笑,“你想没收就没收吧,毕竟我是重点监控对象。”
丛云皓目光冷冽,“站住。”
温悦铎停下脚步,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不吃饭了吗?”
丛云皓说,“温悦铎,不要浪费我的心意好不好。”
温悦铎轻笑,“终于对我不耐烦了是吗,其实你不想呆着就可以走了,我又没非要留下你,是吧丛副。”
丛云皓再没有辩驳,转身去了厨房收拾饭菜。
晚饭后,丛云皓出人意料地没有跟着温悦铎回卧室,而是又抱着被子回了沙发上,拿着电脑审核军事文件。
温悦铎心知肚明,丛云皓是真的生气了。他有时候出去上厕所,看见丛云皓不是在拿着电脑愁眉紧锁,就是拿着军事杂志阅读,几乎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他曾经还有点儿担心,丛云皓一个不高兴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甚至考虑要不要锁上门。
可直到他睡着,丛云皓都没打扰他。
也好,省的看他脸色。
第二天要去扫墓,公寓外面的光线异常耀眼,蓝天和鲜绿更加分明。
温悦铎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说来奇怪,他昨晚并没有睡好,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丛云皓带着副黑超,仍露出坚挺的鼻梁,迎着阳光的脸庞棱角分明,十分耐看。
温悦铎很自然地移开视线,坐入车后座。
两人一路无言,到了山下,丛云皓从后备箱里拿出个黑色牛皮包背在背上,包里鼓鼓囊囊的,又从副驾取出买好的花束。
“这么大阵势?”温悦铎玩味道,欲接过丛云皓手里的花,”给我吧,我一个人上去就好了。“
丛云皓将手里的花递过去,一声不吭地往山上走。
温悦铎气恼,”我就知道你说话都不算话。“
踏着杂草丛生的小径,丛云皓在前,温悦铎随后。走着走着,温悦铎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前面人的背上。丛云皓脱去了深色的冲锋衣,裹在咖啡色夹克下的肩膀很宽阔。
丛云皓的记忆力确实很好,墓地虽然说在山上,也得七拐八拐半天,他居然没有停顿地一直朝正确的方向走。温悦铎都怀疑他是不是偷偷来过好几次,可丛云皓有什么理由拜楚兰轻呢?
如果仔细看的话,丛云皓黑超遮挡的半张脸上,心事重重地紧锁着眉头,甚至可以说表情阴郁,没有一丝欢乐的形迹。他那随着步伐微微起伏的宽阔肩头,也显得格外寂寞。尽管只是短暂的一瞬间,温悦铎还是忍不住走快了些,和他保持大概一步的距离。
拜祭楚兰轻的流程很简单,放供品,放花,默哀。温悦铎甚至没什么要和楚兰轻说的,彭国方他们判刑的那一刻,他和楚兰轻的关系仿佛也断了。他变得对他的生母没有感觉。
感情这种东西在逐渐从他的身体里剥离出来,让他变得无欲无求,又坚不可摧。
“你外婆呢?”丛云皓忍了半天狐疑道。
温悦铎淡声道,“不在这里。”
丛云皓的手微微蜷起,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她临死前让我之后再不要找她。”温悦铎很平静地往山下看去,“快日落了,我们回去吧。”
到了山下,手机恢复信号,丛云皓看似很忙地接了好几个电话。
温悦铎不耐烦道,“不然你去工作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这里怎么打得上车,我送你。”丛云皓压掉最后一个电话,举步往温悦铎这边走来。
正好一辆出租车经过,温悦铎眼疾手快地拦下,向丛云皓摆摆手:“这不是有嘛,你去忙自己的事。”
丛云皓蹙了蹙眉,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