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章润的鉴定报告出得很快,当天下午就给她打了电话:“陈知,鉴定结果出来了,你需要电子版的还是纸质版?”
彼时陈知正在徐阳那刚做完最后一个检查,安全起见还是要了纸质版,听沈章润简单地给她解释药品:“环孢素,十一酸,左旋咪唑……还有一些利血的中药,患者应该是再障——再生障碍性贫血,你可以先查查这个病,我也替你准备了一些资料,等拿到手了你可以看看。”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沈章润温声道:“你别担心,虽然是罕见病,但是控制好了是可以痊愈的。”
陈知收拾好了心情跟他礼貌道谢,抓住正在忙碌的徐阳就问:“陈行人呢?”
徐阳这处表面上是个私人的牙科医院,几层楼,楼下是常规的牙医诊所,楼上像模像样设了几间病房,虽然比不上贺家医院的规模,但各项检查设备倒也一应俱全。
徐阳把她往陈行所在病房带,被问及什么病时也只说是在发烧,陈知没为难他,跟在他身后心不在焉地翻着手机。
“再生障碍性贫血,简称再障,是一组骨髓造血组减少,造血功能衰竭,导致周围血全血细胞减少的综合病征。临床上常表现为较严重的贫血、出血和感染……根据疾病变化速度和病情轻重,结合血象和骨髓象可将再障分为重型和慢型。”
没进病房就听见压抑的咳嗽,陈行看见她,面上露出不虞的神色:“你来干什么?”
陈知看着他烧得通红的脸,说不上是快意还是不快,冷冰冰回他:“大哥让我来做个体检。”
他便不再看她,一边咳一边朝徐阳招手,一如既往地独断专行:“数据拿来我看看。”
陈知猛地往外走:“死了算了。”
站在病房外点烟,看见徐阳很快追了出来,面露难色地隐晦劝她:“你这发的哪门子火,行哥现在还在病床上,就算不论这个,你也是知道他这人就是这样……”
陈知冷冷看他:“你也知道他这人就这样,他要知道你做说客,你看看他领不领情?”
陈知猛吸了口烟,对上徐阳无可奈何的神色,也知道自己只是迁怒,软下目光歉意地看着他,脸色倒是坚定的知错不改。
徐阳摇了摇头:“是我多管闲事了。”
他犹犹豫豫叹了口气:“只是你干什么非要昨天跟他吵架呢?”
他语气里的困惑让陈知意识到了什么,夹着烟的手一时之间顿住了,她是真的忙忘了,昨天是陈行的生日。
陈行不过生日,这天不是个好日子,他是早产儿,让姜柔痛苦了很久,顺产不行再剖腹才生出了他,他带来的疼痛是姜柔厌恶他的根源,很难说姜柔选择在他十八周岁生日这天搬出陈家是不是故意的。
陈知一点脾气也没有了,抿了一下唇,声音轻飘飘的:“他也34的人了,以为自己是什么小朋友吗……他不说,谁知道他在意啊。”
她把烟头按灭,重新进了病房,陈行正坐在床上看她的检查报告单,数据一切正常,健康得不能再健康。
陈知伸手去摸他额头,陈行僵了一下,呼吸像漏了风的管子:“别碰我。”
他总是这样,厌恶所有人的接触。掌心下的温度高得吓人,陈知收回手去翻温度计,一边甩了几下一边问他:“体温测了吗?”
陈行闭上眼对她视而不见,安安静静地任由她把水银体温计塞进他衣服里。
坐在床上任由她摆布,陈知才发觉他瘦得可怕,她手指从肩头滑向后背,下意识叩了叩他凸出的蝴蝶骨,问:“背部有没有拍过片子?”
陈行不说话,陈知便又去捏他胳膊,皮肉分离,肱二头肌绵软无力,她声音冷冷的:“陈行,看看你这幅样子,我真怀疑,你还能不能拿得动枪?”
恶语相向的角色好像对调了过来,陈行剧烈地咳嗽,被她气得不轻。
陈知见他咳嗽,也收了声,绕到旁边给他倒了一杯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陈行皱着眉,有点意外她的殷勤:“你还不走?”
陈知嗤笑:“我当然不走,我看看你会不会死这。”
很难理解她这是强忍的什么怒火,陈行眯了一下眼:“好好说话。”
陈知深吸一口气,抽走他手里的检查结果,定定看着他:“等价交换,我要看你报告单。”
陈行的面色逐渐由淡漠变得难看,最后变成一种扭曲的愤怒:“……你翻我药了?”
下一秒,他抽出温度计往她面门上砸,温度计打在她鼻梁断成两节,玻璃碎屑和水银珠子滚了一地,陈行喘着气:“滚出去——”
他脸上呈现出一种精神质的疯癫,冷静又仇恨:“别把你对着别人的那种怜悯用在我身上——我不需要!”
他伏在床沿咳得撕心裂肺,整张脸都浮上窒息的红,陈知垂下眼睫,摸了摸自己鼻梁——上面被刮出了一道细小的血痕,嘲讽地笑了。
这表情看起来更像怜悯了,陈行眼睁睁看着她推开门走出去,胸口剧烈起伏。
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