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靠着福田侍候在侧,白日里醒着的时候亦少了许多,多半时间,他都是精神不济的沉眠在榻。
在第六日的辰时,福田照常唤醒了李溯,喂他服下今日的汤药。
然而李溯刚喝下两口,忽然感觉喉咙一阵不适,侧头将汤药咳出,伴随着一股腥气,床头处一抹刺目的血红色,让福田慌的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盏,跑出去唤了常之茸。
常之茸立即行至内殿,看到李溯咳血而出,呼吸一窒,立刻上前为他把脉。
而后松了口气,常之茸握着李溯的手,一遍遍的安抚道:“阿溯,无事,咳的是肺部的淤血,能咳出来是好事,是好事。”
她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躺在床榻上的李溯,能够感觉到常之茸握着他的手,颤抖的比以往都厉害。
李溯看着她,眸中平静,声音喑哑:“之茸,莫忧心,我还能撑得住。”
常之茸闻言,颤抖着将他的手抵在额间,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深吸口气:“就快了,阿溯就快了,我一定能找到解药,你万不能出事。”
李溯轻微点头,费力的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眼前人柔软的发顶。
常之茸看着李溯喝下汤药,精神不支,逐渐沉稳的睡去,将他的双手都放置在锦被当中,掩好被褥。
待站起身时,身子晃了一晃,福田赶忙上去搀扶住她,一路将她扶到正殿。
福田这些时日都快哭瞎了眼,到现下还是哭腔:“如今殿下的身子还未好,太子妃您可不能自己再累垮了啊。”
常之茸摆摆手:“我无碍,你快去内殿候着殿下,有何情况要及时来通秉我。”
福田点头,应声去了。
常之茸继续埋首在案,不多时吴太医疾步前来,这些时日吴太医来了很多次,都是来告诉她京城中徐郎中等人都有何进展,做了哪些药材的试药,虽都以失败告终,但亦总结了不少经验,避开了许多不必要的尝试,又缩小了一些草药的可能性。
知道的消息越多,常之茸越发的肯定,自己曾一眼扫过的那味草药,有可能便是克制殪瘟的关键之物。
常之茸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吴太医,吴太医顿时眼中冒光,立即道:“我虽未曾看到过有书籍记载过这种药材,但若真的有,那殪瘟之症便有望根治了啊!”
常之茸闻言微怔,她思索了片刻,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寻找误区,若是连吴太医这般博览群书,都不知道记载这味药材的书籍,那么自己当初究竟是看的什么书册?定不是通俗的这些医药典籍,亦不是什么大家名册了。
常之茸思来想去,脑海中忽然忆起一本书籍——疑难杂症·趣闻。
她忽的站起身来,翻了殿内所有的书册,都没有找到,方才想起好似几年前,徐郎中初到京城,常之茸觉得这本书应当是云游郎中所爱,便将其带到月心堂,给了徐郎中。
常之茸顾不得吴太医奇怪的眼神,她连忙喊来苏广,让他备马车,立即出宫去月心堂。
常之茸来去如风,一刻钟都不到,殿内便只余下吴太医一人,吴太医只能在殿里等着她回来。
而常之茸急匆匆的去了月心堂后,在里面东翻西找,还好徐郎中没有将书籍乱放,所有的书册都整齐的摆放在一排架子当中,一炷香的时间,常之茸便从书架上找到了,随后她扫了一眼架上的其他书册,吩咐苏广道:“先送我回东宫,再派人来将这些书都搬到东宫去。”
苏广应下。
东宫正殿内,常之茸翻阅着那本疑难杂症的趣闻,越翻看心中越焦急,直至整册书都快翻完,常之茸也没看到那味药材,难道是自己又记错了?她此时一颗心都要坠落到深渊,急的眼睛都快红了,终于在最后一页,看到了熟悉的几句话。
书中言:若有极为严重的肺气壅实,胸满喘急和温毒发斑等症状,可用此药一试。
后缀切记二字,又言之:药性过大,慎用。
常之茸眼眸大亮,她立即翻看上一页,书中详尽的说到,此草药为菘蓝根茎,其性寒,炮制方法需去杂质,洗净,润透,放置干燥后入药,亦可与其他药材一同煎制。
此药名为,靛青根。
常之茸心中难抑激动之情,赶忙将此内容给吴太医相看。
吴太医今日便留在东宫没有走,他看着常之茸捧着一册书面容一惊一乍,还有些担心,待自己看完那药材的药性药理后,也抑制不住的面上大喜过望,吴太医一拍桌案,连连说道:“此药是老夫这半年多来,看到的最为贴合救治殪瘟之症的药材!”
二人因着这一味药材激动不已,常之茸立即唤来了苏广,让他派人出去寻药。
哪怕现下已是夜半三更,苏广得了命令,转身带着几个影卫便去了。
从这一刻起,常之茸便是每时每刻都心急如焚,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早点拿到靛青根后入药,因为她知道李溯已经等不得了,半个月的时间已过,现在每一天都是提心吊胆,每个时辰都仿佛是与阎罗王偷来的时间。
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