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自己似乎从没有清醒过。
阮玉坐在家中的书桌前,他仿佛做了一场梦——窗外的阳光耀眼。身后开着风扇,小黄鸭的款式,可怜巴巴的模样。
自己似乎正在写课业,又或许是在思考自己今后该怎么样。周围好安静,拉开窗户,热浪扑面而来,他只得掩上。没心思管理异常。
笔墨书写的沙沙声。
没过多久,那支笔落到地面。
他弯下腰身试图捡起来,眉头微皱:腹部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努力忽略掉这股疼。
又在此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阮玉将笔放回原处。感知一切平淡,敲门声却无比激烈。他慢悠悠地走到玄关处,眸里堆积起几分困惑之色,他将一只手放到门把手处。
轻轻一下按压,房门应声豁开一条小缝——不知是心存不安,还是别的什么因素,他又迅速地将门往回拉——外面的人却也在拉扯住。
僵持、恐惧。密密麻麻的情绪自头颅间炸裂开,他叫不出声音,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快要拉不住了——将一只脚往一旁门框处施力一踩。
才勉强将房门再次关上。
他的面上已经满是慌乱。
透过猫眼,只能看见一名看不清容貌的男子手里拿着工具,往他的方向,用力拍下来——一下比一下用力地砸向他家的门。
嘭嘭、嘭嘭、嘭嘭……
耳边不仅有风声,还有谁的哭泣声——阮玉喘息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猛然睁开双眼,总算清醒了过来。
“玉玉?”映入眼帘的是迟然的脸庞,他眉头轻蹙,眼里全是关切与担忧。
“做噩梦了吗?出这么多汗。”
冰凉湿润的纸巾蹭过他布满冷汗的额,阮玉神情仍有些恍惚,“嗯,做噩梦了。”
“梦到了什么?”
“梦到了……有个陌生的男人在敲门。”
迟然狐疑地挑了下眉,阮玉却在此时虚闭起双眼,显然是不愿意再透露半分。
但能让他做噩梦的事情,少之又少。迟然只暗自揣测了一番,便差不多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这些年来,阮玉的每一次噩梦,都跟那个贺琰有关。
迟然不再询问,换了个话题:“小一今天吵着要出门去游乐园玩儿,你还不起来吗?”
又将搁置于床头柜的餐盘端过来,轻轻吹去热粥表面上的热气,再将汤勺递到阮玉跟前:
“醒了就吃点东西吧。”
阮玉支起上半身,垂下眼帘,他僵硬地张开口唇,宛如受到指令的机械一样。
一勺接着一勺,胃口小,实在吃不下了,才抬起手说不用了,吃饱了。迟然才撤回汤勺。
阮玉的气色看起来还是不怎么好,但比起最开始接回来时,要好许多。
只是精神状态一如既往,主治医生也建议他待在医院里静养比较好。迟然却认为,阮玉现如今除了木讷迟钝,还是可以与人交流的。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能跟外界交流,关在医院里的话,可能会憋出其他毛病的。
主治医生半晌无话,最后只说了句:
“看你们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呢?阮玉喜欢他,离不开他,跟贺琰生下的那个孩子同样如此,只是那个小孩实在舍不得爸爸去住院,她不想看不见爸爸。
小孩子的要求,当然是能满足便满足了。
对听话的孩子,他当然拥有耐心——阮玉已经不忌讳在他的面前换衣服了。他似乎已经成为他最亲近的人了。是啊,最亲近的。将阮玉带离那处毫无人身自由的地狱的人,可是他啊。
“小一人呢?”
阮玉脱掉睡衣,乳头接触空气后便迅速硬挺了起来,迟然面不改色地将衣物递给他。
“她刚吃完早饭,在客厅看电视。”
阮玉套上衣物,将脑袋从领口挣脱出来,头发乱糟糟的,但不可否认,头发又长了不少,迟然想了想,“今天要不要去理发店剪一下头发?”
“好。”阮玉不怎么会拒绝他,乖得要命。
“那今天给你剪完头发后,就带小一去游乐园玩儿,怎么样?”迟然语气柔和,“跟小一好好相处一次,可以吗?”
“……”
阮玉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自小一断奶后,阮玉便没有再跟对方有过多的亲近——小孩也基本扔给了迟然照顾。
本来阮东升是想过将小孩接过来的,但阮玉跟父母之间的隔阂实在大,冷着一张脸,死活都不让小一过去。
当年被迟然救出去,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派出所。受制于法律,更受制于想将贺琰送进去。
他答应了迟然的要求,随着警务人员进去抽取样本,化验体内子宫的精液。
等了快一个晚上,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已经忘了,只记得化验出结果后,那些人便派人将贺琰抓到了派出所,他与他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