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亓遥望海岸,思绪遥远的样子:“总之心里敞亮,就是好的。”
孟亓讲这话的时候海岸边烟花正盛,他侧着脸,嘴角泛起微苦的笑意,神情淡淡的,远处热闹很远,近处孤独很近。
陈西桃握住他的手:“想你妈了?”
孟亓看她一眼,没心没肺的笑笑:“我想她干嘛?”
陈西桃看他那样子,心里没来由闷堵,拿手挠挠他的手心:“我……”
有话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孟亓问:“你什么你?”
陈西桃扭扭捏捏,嗯了半天,最后泄了气,决定不要打破他现在的快乐:“算了,没什么。”
孟亓目光沉沉看了她一眼,心里了然,面上不显,从兜里掏出打火机,说:“放仙女棒吧。”
花火簇簇,璀璨如少年们的瞳孔。
陈西桃问:“许愿吗?”
孟亓笑:“你想许?”
陈西桃点头:“那是,绝不放过任何许愿的机会!”
明明知道许愿本质上是种欺骗,可一想到有所期待,就会莫名满足。
孟亓说:“早知道提前买个孔明灯给你。”
她沉默着没接话,孟亓偏过头去看她,发现她早就双手合十,对着星月,在烟花海风的包围中,虔诚的闭上了眼。
一个愿望结束。
陈西桃睁开眼,看见孟亓正盯着她,顿时有点羞赧,侧脸低头笑问:“你不许一个?”
孟亓贪婪看着她,说:“早就实现了。”
陈西桃转脸,惊讶问:“什么?”
孟亓故作高深,顿了一会,才说:“姥姥赠了我四个字的,现在心愿已成。”
陈西桃晃然想起来,那日临行前,姥姥书“心想事成”四个字送给孟亓,孟亓盯着那字,顿了顿又看向陈西桃,说:“希望我现在想的,就是未来成的。”
而此刻,他别无所想,说心愿已成。
上次他过生日的时候,他也说没什么愿望好许。想来,他总是很容易知足的,而她却总是很贪心。
不过好在她的贪心有时候并非一无所用,因为她刚才的愿望是给他许的。
海浪嘶吼,烟花渐渐沉默了,脚底的砂石沉睡着。
男孩今天格外沉静。
女孩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于是她也沉默着。
谁都不说话,就是他们之间的交流方式。
过了一会儿,陈西桃戳戳孟亓:“其实我想听你亲口讲讲过去的故事,随便说说什么都好,我想听。”
可是从什么开始讲起呢。
“你不知道吗?你一直都是人群里最耀眼的存在。”
孟亓记得很清楚,2018年的9月暑热仍盛,烈日当空,操场上没有一丝阴凉地可遮蔽,他们一帮军训的高一新生,每个人都像被晒蔫了的蝉一样耷拉在迷彩服里。
那会儿刚踢完正步,教官给大家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操场的厕所正维修,孟亓和几个男同学小步慢跑到最近的教学楼上厕所。
刚拐进走廊,便看到厕所侧对着的教室门口站着一个女生。
她穿刚盖过大腿根的短裙,紧身白色露肩短袖,齐刘海,头发散在背后,过堂风吹过,发丝如飘荡的芦苇丛。
穿的这么少,她似乎还是热,拿英语书不断扇风,嘴里念念有词,说的什么孟亓没听清,总之不会是好话就是了。
离得近了,瞥见她嚣张的红唇,又见她眼底有小痣,心里一凛,觉得好看,却不知为何又觉得危险,于是装不经意去瞥第二眼。
旁边的同学促他快走,她听见声音朝他们撇过脸,他装作不经意的推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忙窜进厕所,再出来洗手的时候,听外面有人说话,他将水流调慢。
“陈西桃,你都在这站了一天,还不知错吗?”
“老师,现代教育不是崇尚自由的吗?”
“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要是人人都穿的这么暴露,学校岂不是成夜总会了?”
“照您这么说,夜总会里有穿校服的,那夜总会就能变学校了?有穿护士服的,也能变医院么?”
“你!继续站着吧,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进屋听课!”
手被水浸的很凉。
大家都跑去集合了,唯他慢慢吞吞,再出去,见女生正昏昏欲睡的扇着风,看来丝毫没把老师的话放在眼里。
再看一眼,她身后的门上,写着高二八班。
列队集合他姗姗来迟,被教官罚做了二十个俯卧撑。
她的身影一直在脑海挥之不去,就像身上被曝晒过后的阳光味道,怎么都清洗不掉。
那会儿他跟着姥姥姥爷生活在烟城,孟敏那时的生意刚步入正轨,她从小到大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等过一阵子就来接他,他从三岁等到十六岁,这句话早就变得没有价值。
初中之后他很少交友,好在烟城有海,他总爱在放学时背着书包跑到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