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醒过来时正值天光大亮,浑厚沉重的钟声自窗外响起,据照顾他的侍从解释,每到斗兽场开启裁决日来临的那天,拥有数千年历史的皇家礼堂便会敲响晨钟。
钟声就像那翻腾涌来的层层浪花,楚瑜刷牙的时候心绪不宁,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用餐完毕,侍从们将他带入主殿的浴室洗浴,已经长到脖颈的头发湿答答贴在脖颈处的肌肤上,侍从们擅长伺候人,当有个侍从想要清洗楚瑜的头发时,却遭到了少年的拒绝。
“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头发。”
这是个借口。
但少年人眉眼飞扬,眉头微皱,漂亮妩媚的眼眸里沁出几分刻在骨子里的矜贵傲慢,他理所当然得命令道。
侍从只要退而就其次,只解开头发用梳子梳理整齐,再喷上粉状喷雾,用金丝绳子编织成小辫缠绕在脑后,辫子上点缀着玉石小铃铛。
准备完毕,侍从牵着楚瑜出去,门口等着个灰眼戎装的男人,他似乎也打扮过一番,身上散发着薄荷味的清香,镶嵌着金丝的纯黑色军装勾勒出身高腿长腰细的劲瘦身躯。
他摸了摸楚瑜的头,指尖贴着头皮划过,装若不经意抚摩过一处已经愈合的伤口凸起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楚瑜打了个哆嗦,他头皮那块敏感的要命,挑着眉冷冷地看着他:“摸够了吗?需要脱光了给你检查吗?”
男人勾起嘴唇,长久没有笑过的脸有些冰冷僵硬:“不要急,有机会。”
他什么意思?
楚瑜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可他不敢往深处想,只觉得自己连地狱般的折磨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比这里更可怕呢?
今天天气很好,黑星难得见了太阳,道路两边开满大朵紫色绒花,这种名为紫荆棘的花朵生长于寒冷之地,终日不见太阳,扎根于数十米深的地底,坚隐顽强的生活着,一旦遇见有阳光的时候它便用尽全身力气开出最美艳的花朵,花朵吸引了鸟儿和蜜蜂,将这一生只开一次的花绒和种子带去远方,继续在陌生的土地上生根发芽。
一如黑星之人。
悬浮车停靠在斗兽场门口,这里更像是某种奢华昂贵的大剧院,高大半开的苍穹顶用深灰色大理石铸造而成,线条粗犷大气,墙面采用浮雕技术,雕刻着无数栩栩如生的兽和人搏斗的场面。
“我们是要来观赏吗?”
楚瑜跟在男人身后,一边走进去,一边询问。
他对斗兽没什么兴趣,比起鲜血淋漓地肉搏小孩更偏爱枪械和机甲格斗技巧。
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浅灰色的眼睛逆着光芒,隐隐泛起奇异的色泽,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沙哑的像是压抑着兴奋的即将捕猎的兽。
“不,我们是参与者。”
霍然睁大了眼睛,一个不详的念头随着男人的话浮现在脑海里,伴随着开门声和里面的笑声,一个金色的漂亮精巧镶嵌着宝石和秘银的笼子高高选挂在天花板,映入他的视线。
“而你,是战利品。”
薄薄的嘴唇贴着耳垂,吐出温热的呼吸和包含欲望的话语。
“欢迎来到裁决。”高台之上,身披戎装外套,戴着金丝单边眼睛,容色华丽妖异的男人双腿交叠,十指交叉相握,镜片后投射而出的目光略过两侧的竞争对手,漫不经心打量着台下的小孩:“宝贝儿你今天真漂亮,我很期待你被操哭的样子。”
那个摩天轮里温柔亲昵的吻像是个梦。
楚瑜咬紧了牙关,倔强而冷淡的看着这地方。
观众三三两两,落座于此。
斗兽场中央是个宽大的石台。
石台用纯黑的黑曜石打造,外表坚不可摧,缝隙里残留着干涸的深红色痕迹。
你们应该全部死在这里。
楚瑜面无表情的想道。
有人将他牵进笼子里,握着他的手的是个戴着白手套面容儒雅俊秀的青年,看起来风度翩翩。
“你很棒,宝贝儿。”
对方关上门,摊了摊手:“可惜我并不想死。”
楚瑜进了笼子,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笼子挺大的,约有三四米高,通体金黄边缘镶嵌昂贵的秘银,笼子是吊在半空中的,唯一一条逃跑的路线就只有通往阿尔戈斯王座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阿尔戈斯理所当然地第一个起身,长腿一迈,保持着优雅的风度,嘴角上扬露出触目惊心的微笑。
他像一头起身捕猎的猛兽,漫不经心舔着锋利的爪子。
在踏入笼子那一瞬间,楚瑜受了惊吓疯狂逃窜,一跃而起如跳跃高山的羚羊,轻盈矫健的身姿划过一道惊艳的弧度,单手在铺在地上的地毯上一撑,整个人往外跃起足足五六米的远度。
快!
再快一点!
手指即将勾住笼子的瞬间,一股巨大力道袭来,楚瑜碰的一声被狠狠摔在地毯上,剧烈辛辣的疼痛快速在胸膛里快速蔓延,好像整个五脏六腑都被移了位一样,吐息里带上几分血腥唾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