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一听他夸段宁,心里就开心,立马来劲儿了,“阿宁是聪明,什么法子都想得出。他是京城来的,皇城根儿下的人果真是与我们这里的人不同,想法活络多了。”
徐老爷听了这话扬眉道,“京城?他家中可是在京做官?”
他自己问出这话,随即便自己给否认了。做官的,尤其是在京做官的,有几个能看得上他们这些商人?不踩一脚便是好的,还嫁女过来,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可他随后便听宋凌道,“好像是,可具体我也不清楚,许是有些复杂,不便多说。”
宋少夫人家竟是京官,这是徐老爷万万没想到的,他又问,“少夫人姓什么?”
“姓段。”
徐老爷蹙眉,将宋少夫人的姓名拼凑了起来,“段...宁...”他像恍然记起什么似的忽的抬头,却什么也没与宋凌说,只是面上笑意更大,又命身旁的丫鬟去倒了杯茶水上来,连连道,“缘分,果真是缘分。”
宋凌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看徐老爷似是一下子便乐呵起来了,问道,“徐老爷怎么忽然这样开心?”
他将茶盏双手抬至鼻尖闻了闻,笑着舒了口气,却并没回答,而是说,“你家与这地有缘,我方才掐指一算,便算出宋家能拿到这块地。”
宋凌听出他是在调侃,笑了,“您什么时候掐指一算了,我怎么没看见?”
徐老爷从茶盏后抬眸,笑着望了她眼,“我偷着给你算,能叫你看见么?”
宋凌可算是懂了自己爹为何与徐老爷交好,原来徐老爷也是同她爹那样爱逗人乐的,这也正好和宋凌的性子相合。
两人又说了些有的没的,丫鬟便来道给宋少夫人处理好了,叫宋凌过去看看。
宋凌还未踏进段宁待的那间屋子,便闻到了扑鼻而来的浓烈药味,这味惹得宋凌鼻子一麻,她赶紧屏住呼吸,心里却落了下去,这味儿闻着便叫人放心。
屋里的陈设简单极了,似是专门给客人住的,只是一张干净的塌,边上一张花梨木桌,刻了朴素的花样,墙上挂了个硕大的茶饼,墨绿地点缀着房间,偶尔能闻到清新的茶香。
段宁的衣袖掀至大臂,胳膊上已被人细心地包好,血也都清了个干净,在伤口小些的地方并未包扎,而是只涂了些药膏,一块一块地遍布在手背上,虽黑绿黑绿的不好看,却叫人瞧见就心里有了底。
她上前两步想说些什么,转头便见桌上是盘酥皮的点心,端端正正摆在那花梨木桌的边上。
她脑子里立马映出了一个熟悉的脸,方才的欣慰安心瞬间被这张脸打破,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烦躁。
这定是徐家那儿子趁她不在送来的,还有完没完了?
明知这是她家的娘子,还要在他伤了的时候献殷勤,真是与徐老爷的规规矩矩完全不同,败好感极了。
她脸沉了下去,扭头闷闷问道,“这是不是徐奎送来的?”
第37章 沐浴
段宁觉得有趣极了。
他这位“夫君”吃味儿的后劲儿极大,叫她捕捉到一丁点蛛丝马迹都会是牵拉到全身的醋意爆发,像个手指一扯便会整个儿动起来的提线木偶,桌上那盘徐家人派丫鬟送来的糕点,便成了那根提线。
他这样想着,轻笑出声,侧着脸抬起眸来看她,“是,如何?”
他倒想看看她因这事,能有多大的反应。
宋凌咬着下唇看了眼那盘点心,似是还没动过,心里稍微顺畅了些,却仍不是个滋味,总觉得徐家那个儿子就好像脑子少了点什么似的,明知她与段宁是夫妻,还做这些自讨没趣的事情招人嫌。
她回答不出段宁问的“如何”,心里一直想着如何给徐奎挑些毛病,别叫段宁觉得他做的比自己好。
宋凌目光在桌上来回扫了几圈,忽然福至心田。寻到了徐奎的纰漏,转头阴阳怪气道,“徐奎这样贴心,都知道送些点心来,怎么就不知道倒杯水给你喝啊。”
她走了几步倒桌边去,手捏起一块糕点瞧了瞧,又放了回去,“这点心吃了噎嗓子,也不倒杯水备着,儿子就是比不过老子,徐奎还是不如他爹为人周到。”
徐奎周不周到,她不知道,但她可不能叫段宁觉得徐奎周到。
说罢,她便等着段宁回答。
段宁掀起眸子望向她,扯扯嘴角,“夫君怎么也没倒杯水进来?”
他平时极少这样称呼宋凌的,如今这样一喊,倒有了几分刻意。
宋凌抬头,立马从他戏谑的眼神中辨别出了几分调侃,可这在宋凌眼里却不仅是调侃,更是在拿她和徐奎做比较。
这可是为人夫的耻辱!
她自知自己没有照顾过人,从小到大只被别人照顾过,在这方面,许是确实比不上别人,可既然要做比较,她定不能输给徐奎。
她瞥了糕点一眼,眼神似要将它看穿,撇嘴道,“他那是知道你要吃点心还不给水喝,我是本就不知道你要吃噎嗓子的点心,他还不如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