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雁宝斋失窃一案闹得京城沸沸扬扬,只因被盗的宝贝是内宫流出的妃嫔心爱之物。蔺昂领了命与京城府尹一同协查出力,不过两日便掌握贼人行踪,只是失物尚未找回,需要活捉到京府刑审才好。这日午后蔺昂就领了几人的便装小队在大街小巷分头跟踪,怎奈此人反跟踪的功夫比偷窃功夫更盛,可谓滑不留手,华灯初上时盗贼闪身在柳巷中匿了踪迹。
这个时辰正是花街热闹上客的时候,蔺昂眼角瞥过那盗贼身影一晃,潜入一家灯火通明的楼馆。跟上去抬头一看,牌匾书着“乘凤居”三个金字。
乘凤居?
这名字听着耳熟,紧接着门口引客的几个倌人袅袅婷婷地扭着腰肢向他走来,甜声招呼道:“郎君真是好一丈夫,就是瞧着有些心事啊,咱们这儿的哥哥弟弟个个儿都是知心解语的,进了这门品品茶喝喝酒,保管就放宽心了。”
看着眼前这些粉面黛眉的娇俏男儿,蔺昂才反应过来似乎听郭兰森说起过,他细思片刻,由着这几位佳人引着进去,临进门时指甲在门扇边划了个圆圈包十字,这是卫军中包围目标的暗号。
大堂中已是客流如云,二楼是半开放的雅间,三楼则是留宿的客房,蔺昂被个龟公引到大堂的偏僻桌子问道:“郎君稍坐,可有相熟的相公?”
“没有。”
“那有什么喜好?”
“……就他吧。”蔺昂不懂这种象姑馆的规矩,随手指了个看上去年纪稍大,相貌平平无奇的相公。
“啊?这位……”
“好啊,我来我来。”
大约这相公是少有客人,又碰到蔺昂这等相貌的,格外殷勤地斟茶倒水,并且趁着他逡巡窃贼身影的功夫离着越来越近,恨不得坐在蔺昂怀里。蔺昂十分不适,双手按住这相公双臂,直接开始问正事:“你一直坐在旁边,刚才进来个身着鸦青衫子的客人,你有印象么?”
“郎君是为找人啊,”男子娇笑着,双臂被扣住动不了,便把脸往前凑了凑,冲蔺昂吹了口气轻浮道,“我看到了,我还知道他进了哪间房呢,只不过没点好处,我可不说。”
这距离本来没什么,可从二楼的看过来,他二人倒像是在搂抱亲吻,这本来也没什么,可今日此时的二楼偏偏坐着一位又又又来凑热闹的郭二公子。
不得了。
大堂里的二人当然无知无觉,蔺昂听了他的话不以为意点点头,手上骤然施力,小相公脸色一变痛呼出声:“好郎君,我说我说!”
三楼较大厅安静许多,蔺昂放轻脚步靠近方才那相公透露的房间,突然身后有脚步声起,权衡瞬间闪身进了隔壁房间。黑暗中蔺昂隐在门后,只听见走廊脚步声在他所在的房门口停了停,而后敲开了隔壁房门,片刻后对话声响起。
“你是何人?”
“官人见谅,您方才点的照月相公在侍奉贵客不得空,东家特地指了最好的春城公子……”
“春城公子?哈,那我可真是求之不得。”
蔺昂不晓得隔壁这客人声音是不是那窃贼的,但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分明是刚才楼下给他指路的相公。
莫不是要通风报信?看来方才不应该跟他废话亮明身份目的的。他如此想着手往后握住兵器。
因今日便装,且又不是追什么凶犯,随身刀具太过显眼便没带,只在腰后别了一柄窄刃匕首,准备夺门而入时作威慑用。
谁知那相公絮絮叨叨跟客人扯东扯西地劝酒,丝毫没透露半句自己来抓人的事儿,过了一会儿那贼人自己开始吹嘘起来,说手中有宫中的宝贝,这下蔺昂确定了的确就是盗宝的贼人。
只是蔺昂心中疑惑:这相公是为何掺一脚?难道就如此爱管闲事?刚才没用多大力啊,总不可能是被自己吓得,这么配合听话……
半晌耳听得隔壁开门,那相公走出来一路下楼去了,蔺昂在黑暗中又静等了半刻,外面脚步声又起,并一阵环佩叮当之声,未语先笑进了隔壁,想必是那春城公子。
蔺昂本想等隔壁完事儿之后,趁他衣衫不整精神松散之际拿下,于是提着精神听隔壁在说什么。可没想到的是,这春城公子似乎媚人功夫十分了得,淫词艳语放荡大胆,听得让人脸红。
难怪那贼人说什么求之不得呢。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蔺昂便涨红着一张脸实在听不下去,忍无可忍准备出门拿人,谁知刚打开房门一个黑影迎面扑来,捂住他的嘴把他推回房里。乍惊之下蔺昂肌肉紧绷,下意识向后腰匕首摸去,下一瞬却放松身体收回手,任由这人将自己按在帐子里坐下。黑暗中一点点的火光渐次亮起,映出一张水月观音的脸。
刚才闻到熟悉的梅香他便知道来人是谁了,蔺昂还是奇怪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周彦学在不远处点亮桌上的最后一盏灯,乜斜着眼朝他清冷冷地望过来,重复道:“我怎么在这儿?”
他将火折子盖好后随手扔在桌子上,曼声道:“是啊,我不来,你才方便。”
蔺昂怔了怔,